沐春他前半生在云南打仗、搞移民工程、基建工程拼命付出就是为了和偿还沐家的生恩和养恩来换得下半生的自由。
好容易脱离了家族沐春不想再和沐家粘上除了保护云南边境,必须和昆明沐府里沐晟沐昂合作沐春和南京沐府断得一干二净明明是邻居却老死不相往来。
沐春对四弟沐昕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吃鼻屎那一幕,没啥感情,不像和沐晟沐昂那样有过一起打仗、镇守云南的战友情。
不过现在沐昕是永乐帝的驸马还颇受重视沐春不好甩脸子给四弟看,“我的身份是机密,今日之事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
沐昕施了一礼“小弟见过大哥。大哥,小弟今日斗胆打扰大哥的清净是为了一桩大事,需要和大哥商量。”
“什么事?”
沐昕说道:“当然是婚姻大事。”
沐春打量着四弟“你要续弦了?那家姑娘?皇上点头了吗?”
沐昕尚的是永乐帝的小女儿常宁公主,可惜公主早逝,沐昕年纪轻轻就当了鳏夫。
沐昕摇头“当然不是,我若续弦,驸马的身份就没了,一应恩宠皆要收回。我早就决定此生不悔再婚。我说的是下一辈人的婚事。”
沐春说道:“我不管沐家的事情,你们把大侄女嫁给赵王,还和英国公府结了亲,这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
沐昕凑近过去,“大哥,你为人父,怎么还需要我提醒?大侄女今年十五岁了,还没有定亲,再拖下去,误了花期,你这个当父亲的就是不负责任。”
沐春一听,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提起沐昕的衣领,把他的双脚都举得离地了,“我警告你,离我女儿远点,我女儿姓胡,和沐家没有关系,少打她的主意。”
沐昕掐着脖子,脸涨得通红,“她是我们沐家嫡长房的大小姐,血统高贵,这京城里,除了公主,就是她了。可是因你和胡尚宫的隐婚,不得已记在一个靠买官得来的胡员外名下,和一般民女差不多,这样的出身,将来如何能觅得好夫婿?难道你舍得让她嫁给山野莽夫不成?我这个当叔叔的,少不得要想法子给她抬身份,找个好人家,让她永享富贵。”
沐春差点气笑了,放开四弟,“你莫要在我面前装糊涂,京城名利场,那家那户不是关系复杂,勾心斗角的。我并不想让她嫁入所谓豪门,老子就是豪门,母亲是公爵嫡长女,嫁给一个侯爵,这还不够高贵?不够豪?结果呢?”
沐春指着面前冷冰冰的墓碑,“我娘罚一个怀孕的丫鬟流产,我爹从此和我娘形同陌路,我娘生下我不到一个月就郁郁而终,我舅舅以后见到我爹非打即骂,我爹受了气不敢打小舅子,回家就拿我这个儿子撒气,我这个当儿子的从小到大最大的乐趣就是如何气死我爹就这样恶性循环,有意思吗?”
“我好不容易凭自己的本事跳出所谓的家族责任,连两代帝王都容许了,我还会把自己女儿折进去?赶紧滚,老子以后要是再见到你,或者你敢靠近我的女儿,老子就不管什么兄弟情面,见一次打一次。”
沐昕和沐春不一样,沐昕打小没吃过什么大苦头只是不懂事的时候吃过几次鼻屎。母亲颜氏出身低微,他一生顺遂,扶摇直上,全因他姓“沐”。沐昕因而有种维护沐家人的天然责任感,虽然已经成为驸马搬出沐府,但只有沐府有事,他都会立刻回家帮忙。
沐昕不肯滚,不怕死的说道:“我和常宁公主没有子女,我可以认阿雷为义女,我会求皇上封她一个县主的身份,到时候,什么样的男子她都配得。”
沐府结亲,首先看门第身份,嫁娶看地位,不看人。沐大小姐嫁给了赵王,沐府世子沐斌娶了英国公嫡长女张氏,可惜张氏身体不好,刚结婚不久一病去了,沐府又和魏国公府徐家再次结亲上一次是上一辈的沐家小姐嫁给了魏国公府二公子徐增寿,定下了第三代魏国公徐钦之女,待沐斌过了一年孝期后就成亲。
按照沐府一贯的择偶标准,尚了公主的沐昕至少会为阿雷捞一个公侯爵位的世子夫人当一当。
老虎不发威,难道就是一只病猫了?沐春当年可是有混世魔王的“美称”,他一脚将沐昕踢开,“谁说我女儿一定要结婚?她想结就结,不想结就不结,我和善围半生付出,足够给她婚姻自由。这是我们年轻时想要,但是得不到的东西。再说了,结婚就一定是出嫁?我女婿不拘于出身,招赘入门也未尝不可,只要能够和我家阿雷心意相通,志趣相投,不拘出身,我们都会祝福她。”
这一ji着实厉害,沐昕半天都没能站起来,只得看得沐春拂袖而去。
沐春回家,胡善围晓得他去干什么了,特意留了饭等他一起吃。
沐春看饭桌上只摆着两个碗,问:“阿雷呢?”他担心女儿被沐昕拐跑了。
胡善围给他添汤,“皇上今日召阿雷进宫,要她帮忙修一个钟表,她晚饭随便糊弄了几口,就钻进小作坊里去了。”
沐春现在杯弓蛇影,总觉得有人想要拐他女儿,“宫里不是养了几个西洋传教士专门修钟表吗?为什么巴巴的要阿雷进宫?”
胡善围说道:“因为那个木牛钟表是你的宝贝女儿亲自做的呀,比你那个到点就开船的木船钟还精致,她去小作坊把以前绘的图纸都翻出来了,摆了好几个桌子,不准任何人碰。”
沐春听了,还是不放心,食之无味。胡善围还以为他情绪低落,是因今天是母亲忌日的缘故,便没有多问,觉得他没吃饱,吩咐要下人准备夜宵,以备他晚上肚子饿。
沐春自从去年没了两根肋骨,右臂骨折,从阎王那里捡回一条命,元气大伤,胡善围担心他的身体。
饭后,胡善围和沐春在自家园子里散步,四月的蔷薇架上爬满了鲜花,几乎要遮住绿叶,沐春折了一只,给妻子簪上。
岁月是一把长着势利眼的杀猪刀。如果你保养得当,无论单身还是已婚,都能有幸福感,且有一份足够给你带来尊严、成就感、丰厚报酬的事业,那么,这把杀猪刀会对你温柔以待,连刻上一道皱纹都是美丽的波浪,一把杀猪刀挥下来,不是毁容,而是整容。
相反,如果你被家庭熬成黄脸婆,自欺欺人,得过且过,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懒得改变,那么,这把杀猪刀对你就格外凶残,不仅仅摧残你的相貌身材,还会摧垮你的自信,没了生趣,一身怨气,如行尸走肉般活着。
胡善围是前者,杀猪刀也不敢惹胡尚宫,这位发起威风来,是个连皇帝都干烧的主。
掐指一算,今年四十五了,她依然是三十出头的模样,没有一丝白发,如果好好打扮,说她二十来岁都有人信,神态流露出来的自信从容,哪怕真的老去,也是个漂亮的老太太。
我媳妇怎么这么完美!
沐春专注的看着胡善围,择偶真是太重要了,他选择急流勇退,当胡善围身后隐藏的男人,无怨无悔,他上辈子过的太苦,下辈子就有多甜,事业爱情婚姻他都占全了。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胡善围被他看得脸上有些发烧了,“别总是看我,我脸上有蜜不成。”
沐春指着满院子姹紫嫣红,“不看你看什么?这里没有什么比你好看。”
老夫老妻了,各种土味情话信口就来。
不过,无论沐春多么土,胡善围听了也很是受用,心中再次感谢茹司药和谈太医,施展医术把沐春抢回来了。
两人携手走到阿雷小作坊那里,作坊灯火通明,亮若白昼,不过春围夫妻还是皱起了眉头,推门进去,齐齐说道:“晚上不准用眼,你眼睛还要不要了!”
阿雷搬出永乐帝当挡箭牌,“皇上要我尽快修好木牛钟。”
沐春心疼女儿,“什么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快去休息,现在天亮的早,你早点起床修钟便是。”
胡善围说道:“晚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我替你向皇上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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