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脑中的拼图完成胡善围胆寒的发现建文帝的嫌疑是超过吕太后的因为老虎没了爪子就是一只猫吕太后很难做到在短时间内完成对范尚宫和王典正两人的双杀。
而根据建文帝现在独揽皇权、铁血手段削藩的举动,为了消灭一切隐患,防止范尚宫和王典正指认他抗旨、帝位动摇,建文帝杀两个女官眉头都不皱一下。
而且更令胡善围绝望的是:无论真凶是太后还是建文帝,凭她的能力,都无法为惨死的范尚宫复仇!
甚至,她也会为之赔上性命。
对手太强大了,胡善围陷入了困局。
偏偏此事太要人命胡善围不敢把发现告诉沈琼莲和黄惟德等人寻求援手,以免连累他人。
宫里的人发现,自从胡尚宫陪着刚刚“病愈”的吕太后围着御花园走了一圈后,吕太后简直脱胎换骨,精神焕发不说,而且性格也变了从苛刻找茬、无理取闹变成了和颜悦色一副慈祥长辈的做派。
且不说对建文帝和太子多么好了,就连一直看不上眼的马皇后吕太后也转变了态度要她不必每天来慈宁宫请安多注意身体,乘着年轻,为皇上再生几个嫡子,还送了许多养身的药材和补品。
好像之前抬举后宫唯二的两个嫔妃去邀宠的事情根本没发生似的。
吕太后甚至在慈宁宫设宴邀请帝后,举杯向儿子儿媳道歉,“前些日子,哀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办法控制脾气,身体忽冷忽热,情绪也一会亢奋一会暴躁的。太医和刘司药都说女人到了四十多岁的年纪,肾气枯竭,喜怒无常,哀家好强了一辈子,也抗拒不了时光啊。那段时间委屈了皇后,还屡屡和皇上吵架,甚至一度失心疯的要去奉先殿哭孝康皇帝,现在想想,真是汗颜啊。”
吕太后白莲花样子的时候很能哄人,她态度坦诚,看来是真心悔过。
建文帝见母亲终于回转了心思,很是高兴,这一刻,他终于庆幸当初及时截下来了那壶鸩酒,毕竟母亲为他付出了许多,母子情分岂是说断就断的?母亲再糊涂,这也是他亲娘。
建文帝很是感慨,说道:“母亲莫要自责,谁都扛不住年龄。朕也有错,朕太忙了,没有注意母亲的病根,以后朕会注意的,不会在和母亲争吵了。”
马皇后是个贤惠的,赶紧替丈夫开脱,“皇上在前朝日理万机,深夜才休息,天不亮又要起床上朝,每天都睡不了两个更次。太后身体有恙,本应该由我这个当儿媳妇的先觉察到,唉,惭愧啊,是儿媳失职了。”
吕太后亲热的拍着马皇后的手背,“百密一疏,人那有十全十美的,皇后莫要再苛责自己了。皇上忙碌,皇后也从未闲着,不是料理宫务,就是召见诰命夫人们,还要准备皇家各种祭祀。哀家不该只顾着宣泄脾气,不体谅你这个皇后的难处啊,哀家身体还好,身边一堆宫人伺候着,不用劳烦皇后,皇后要多照顾好皇上,到明年再给哀家添一个孙子或者孙女承欢膝下才要紧……”
话都说开了,一家子其乐融融吃了顿饭。
饭毕,吕太后说她想衡王和徐王这两个儿子了,这是建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目前只是在京城单独开府单住,因要给高祖皇帝守孝,故还都没有成亲。
建文帝被家庭的温暖融化了,他削皇叔们正削在兴头上,兵强马壮的皇叔让他畏惧,必除之而后快,但是两个弟弟懂事听话、尊敬他这个兄长,是亲人不是敌人。
于是建文帝大手一挥,“朕公务繁忙,虽有心孝顺,但有心无力。母亲在宫中寂寥,朕准许他们随时进宫来陪太后说话解闷,就当两个弟弟替朕尽孝道了。”
夫妻两个难得一次从慈宁宫出来是高兴的,小夫妻亲热的牵着手,马皇后赞道:“胡尚宫太神奇了,自从她回来,太后立刻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马皇后认为胡善围是一员福将,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一条锦鲤,转发则灵。
建文帝为老娘的转变而开心,“太后是上了年纪,有些喜怒无常,你多担待些,太后这一生……真的挺不容易的。”
建文帝想起了亲娘的好处,顿时感慨万千。不管怎么样,没有老娘,就没有他今天。如果给他再来一次的机会,他还是会选择拦截那壶鸩酒……不惜一切代价。
马皇后佯装生气,“太后不容易,那我容易了?”
建文帝哄完老娘哄老婆,“梓童也不容易。”
马皇后对着丈夫嫣然一笑,“我比太后容易多了,因为我有皇上这个好丈夫啊。”
这情话说的,龙心大悦,小夫妻当晚自是各种恩爱不提。
衡王和徐王接到旨意,次日就来慈宁宫给吕太后请安,以后两兄弟时常进宫,尤其是衡王,几乎天天都来。
于是乎,后宫的母子矛盾、婆媳矛盾立刻烟消云散,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明朝五好家庭。
就这样,后宫在诚信友善、文明和谐的气氛中跨到了九月。
九月的天空是那么的蓝,蓝到忧伤,吕太后为了新目标为之奋斗,从衡王进宫的频率来看,她已经说动了这个二儿子,胡善围则进退两难,成了困兽。
忧伤的天空中飞起一排排大雁,一会排成“沐”字形,一会排成“春”字形,有时候也排成“雷”字形,胡善围想家了,无论看什么都能看成心里想的那个形状。
又到了成穆贵妃孙氏的忌日,怀庆大长公主进宫,和马皇后商议祭祀,和胡善围使了个眼色。
胡善围会意,亲自送怀庆出宫,怀庆借着衣袖的掩饰,偷偷递给她一个信封,到了无人处,胡善围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纸条和一个用黄金修补的玉质水仙簪。
字迹是沐春的,水仙簪是胡善围打碎了、沐春偷偷给收尸,要工匠用黄金修补改造成了水仙簪。
簪子是胡善围的爱物,这十五年来几乎日日不离身,只是后来胡善围当了母亲,阿雷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对黄金感兴趣,总是瞎抓她的发髻,她担心尖锐的簪尾会伤到女儿,于是将簪子锁在妆奁里,平日用发带束发,或者罩上网巾,一应尖锐的首饰或者婴儿容易吞食的珠串什么都不用,整个人都变得柔软起来。
春春来了!
胡善围激动的打开字条,由于太过用力,差点将字条从中间扯断,只是很简短的一句话:“孝陵见。”
成穆贵妃孙氏附葬孝陵。
沐春何时搭上了怀庆大长公主?这不暴露了诈死的秘密了?还有,他来京城了,阿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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