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春防御,拳击进攻。
热场交手了两下,林直出拳很快,连续三拳,白芒都只是险险避开。
裁判暂时叫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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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芒和林直齐齐立在台上,两人个子差不多高,林直稍微比白芒高小半个头,但女生显高,站在台上看起来几乎一样高。
目光平直地碰撞。
白芒佩戴护腕,手缠绷带,对面的林直除了头套,几乎全套武装。
他正准备往手上戴上拳套。
江川尧侧身跟旁边一位评委讨论两句,第二评委招呼现场裁判过去,提议将林直手上的拳套取下来。
咏春对拳击,拳击本就是擂台专精运动,在台上打擂台咏春吃亏太多,如果林直还戴手套,还是男生,有着体格优势,实在有些不耻。
当然,林直的体格优势也不太明显……
林直接受裁判的婉转要求,将手套交到裁判手里,还朝着底下同学摊了摊手,示意自己空手作战。
白芒觉得林直真是小鸡肚肠到极点,根本没有他姐林笙大气。
林直手套被收下场,他也抓住机会提议:拳击这样力量型运动很难做到点到为止,不如改一改对决规则。
直接将对方打趴下。
或者对方主动认输,才能终止比赛。
林直说的时候,目光留意地扫向白芒,褐色暗亮的瞳仁微微向下,似乎等会他就可以用这样的视角看被他打败的白芒。
“好啊,没问题。”当事人白芒点点头,同意。
“不行。”评委江川尧拒绝。
江川尧难得像学长出声呵斥:“这是友谊赛,不是借着机会训寻衅滋事。”
林直耸肩,倒也不惧怕江川尧,还把不满说了出来:“江会长,本来我们底下社团都在议论今天的加赛,不是真正的较量,只是为了给咏春社团做宣传,我们都热爱自己喜欢的体育运动,凭什么给咏春社团的白会长当绿叶。”
林直的慷慨陈词,唬到其他两位评委,没唬到江川尧。
江川尧面色微冷,反问林直:“你觉得前面两场不公平?”
林直装得无所谓,又从牙缝漏出几個字:“大家有眼的都看得到啊。”
江川尧目光越过白芒,轻视地落在林直面上,“公不公平,真正看比赛的同学都能感受到,除了本来就目中无人的人。”
“你说我目中无人?”
“我没说你,林同学不要对号入座。我是评委,你站在这个台上,我只会评价你的实力,不会抨击你的人品。”
林直抿唇,难以置信江川尧会当众帮白芒。
“……林直说的,我同意。”终于,白芒再次出声,赞成林直的提议,说出的话也不太友好,“点到为止的确没意思,林直皮厚,我怕他感觉不到。”
白芒一说,江川尧盯了她一眼。
白芒浅浅一笑,又朝林直说:“认输很简单,只要痛了都会喊出来。对不对,林直同学?”
林直也看她,回应她:“是啊,我相信白芒同学一定喊得比我快,比我大声。”
白芒仍是微笑可亲的样子,歪歪脑袋,示意林直如果准备好了,就别浪费同学们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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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途停下来,重新商量了这局的比赛,没有放松底下看比赛的同学,反而增加了比赛环境的刺激和紧张。
男生对女生,进攻对防御,似乎没有悬念,只是台上的女孩实在太过刚硬,她像是真的武侠剧走出来的行走江湖的机敏少女。
面对进攻,每次避开都像是条件反射般迅速。
白芒想起师傅很多年前对她说的话:“咏春每次避开要练到像条件反射一样达到肌肉形成记忆。要像筷子夹豆一样轻巧容易。才能全身而退。”
林直的确是玩了多年的拳击,前面他只出拳,还有一点擂台格斗的经验,堪堪地将白芒逼到边角。但是每次都被白芒避开,每次截击和防守反击,也都让林直有点猝不及防。
白芒的速度和反应太快了,他压根没办法对她造成伤害。
林直有点心急,希望快点制服白芒,免得被议论他欺负女孩,从最开始只出拳,到拳脚一块上。
“咦!”
“啧……”
底下传来一道道针对林直的申讨和质疑,哪有男生对女生这般不留情,这场就算林直赢了比赛,舆论已经偏向白芒这边。
这是比赛!
不是男生对女生不公平的欺压和伤害!
台下女生都要站起来,不少男生也看不下去,大声叫着林直别丢男生的脸了,这哪是打拳,明显是施暴。
台上林直有片刻松懈,明明是比赛,为什么大家帮着白芒不帮他。而且,比赛结果已经快出来了,白芒已经从防御到闪躲,等他再出手几拳,或再来高抬腿,一定能威慑嚣张的白芒,他可以打得她心服口服!
林直的确这样做了,他是家里的小儿子,从小被家人宠着,他不会让着任何一个女生,家里是这样,学校里也是这样。
他是家里的王,外人的林小公子,连林笙都不是他的对手,白芒算个什么!
林直朝白芒一记甩腿,往白芒的胸口——
白芒已经站在台的边缘,林直这一记腿,如果真的甩在她身上,以林直毫不留情的作战方式,她很有可能被甩下台,风驰电掣之际,白芒狠劲地抓上林直的腿,往上一折,林直使了重力,几乎往后倒,堪堪才能站住身。
轮到白芒出手了。
下三路蹬腿搏击,上三路近距离冲拳,充满节奏感的直摆勾,完全令林直措手不及。
比赛有规则,较量无定论。
谁说咏春对决拳击,一定要用咏春拳?
她的师傅教她:打架要聪明感受对方实力,要灵活运用各种手段。
接下来,白芒的出手令台下的人也有点震惊:她的鞭腿像是散打,步伐又有点截拳道的味道,后退防守,一会咏春招式,一会是泰拳……
林直以为,她只会咏春吗?
白芒最后一记高踢腿,比刘孟的专门练跆拳道的选手,还帅气利索,直直地踢在了林直的肩膀,侧了侧,将林直直接踢摔在了裁判的脚前。
“……你输了。”白芒站在一米处,眸光清亮地笼罩倒在地上的林直。
林直伸手捂着胸膛,说不出一个字来,胸膛好一会仍然闷闷地疼,他眼睛逼红,眼神像是钉子一样戳着高高在上的白芒。
“你不遵守比赛规则,你耍阴招……”林直下意识脱口而出。
“那你问问评委,有没有说咏春必须只能用咏春拳。你问问台下同学,他们几百双眼睛都看着,有没有看出我耍阴招?”
林直没话回应白芒的“耍泼”之词。
他不喜欢白芒,不是白芒各方面强过他,而是白芒从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他的优越表达一点羡慕。
林直觉得自己被狠狠轻视了。
就像此时,白芒看他的眼神。
“哇——”
“太帅了!”
“女生赢了!我们女生赢了诶!”
台下一道道喝彩,兴奋的不只是女生,还有为真正强者喝彩的男生。
就像江川尧前面说的,只要不是目中无人的人,都知道何谓公平,何谓不公平。
一个被宠坏的小孩,习惯他人的众星捧月,他眼里只有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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