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伊始,她就一直担心王庆花销无度,家里财务会入不敷出。
不料成亲以后,王庆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凡事收敛,花钱也不再大手大脚。王家说是败落了,底子还有一些,只要不去酒楼饭店,家里就是天天吃肉喝酒,也尽承受得起。真正费钱的,无非嫖、赌二字。成亲后,王庆不再留恋烟花之地,一直待在家里陪她玩耍。如此一来,家里花销就宽裕了许多。
说句不好听的,王庆当差那点俸禄,聊胜于无罢了。
见她沉默不语,王庆不禁忐忑起来。他终是后世思维,觉得男人不去拼命赚钱,女人就会横眉冷眼不给好脸。赚得少,嫌你窝囊废;赚得多,嫌你不陪她;若是游手好闲不工作,离婚协议书登时就甩在脸上。
他思路急转,换了个角度商议道:“我那些袍泽你也知道,终日吃嫖不务正业。关键每次出去玩都我花钱。以前家境殷实时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家道中落,再胡吃海喝的话,便会短了家中的用度。为夫有心不去,可人在场中身不由己,总不应酬也会招人非议。最近就传了许多怪话出来,我怕你着恼,没敢说给你听罢了。”
这番话算说进牛小娇心里去了。李宝、林冲这伙好汉,请酒有来有往,讲究个礼尚往来。那班同僚则不然,明着拿王庆当冤大头宰,一天天的蹭吃蹭喝,蹭赌蹭嫖。遇事找他们帮忙时,一个个推三阻四,跑得比兔子还快。
近来王庆懒于应酬,极少宴请,那群人便开始造谣生事,说王庆找了条母老虎作婆娘,管他管得比亲儿子还紧,连半个铜板都不给。
王庆以为自己不说,她就不知,殊不知坏话传千里,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话传到牛小娇耳里,险些把她活活气死。斗米恩,升米仇,她对那些人果真是深恶痛绝,有时气急了,恨不得重操旧业,半夜里去点了他们房子。
王庆见她神色松动,连忙趁热打铁:“说句不好听的,有请客那闲钱,我宁可给娘子买些好吃食,添几件新衣裳。又不是知己的朋友,何苦便宜了他们。”
牛小娇心中涌过一阵暖流,轻声道:“夫君,俗话说男主外,女主内。外面的事你自己决断便是,奴家不好插言。”
王庆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说甚话来?你我夫妻一体,决断家中大事,自然要你我一起商议才是。”
牛小娇眸中不禁一酸。谁道多情郎君多无情,大宋男儿千千万万,几人能似王庆般道出一句‘一起商量’。不枉她出乖露丑一场,这辈子,终是嫁对了良人。
她细声细语的说:“一切全凭夫君做主。”
辞官办得很顺利。
副排军虽是个没品阶的武职,因在开封府,中间颇有些油水。他不稀罕,自有削尖了脑袋要作的,上司落得拿职缺送人情,大喜之下,还补发了他两个月的薪酬。
牛小娇拐弯抹角的问他,辞职以后打算做点什么营生?
王庆的回答是缓缓再说,先这样过着。若是缺钱,便去打打黑市拳,一方面能赚钱,另一方面也能通过实战磨炼武艺。
这番话,并不只是应付。若是热血青年穿越了,少不得要大干一场,收名臣,收猛将,收美女,驱除鞑虏,剿灭昏君,然后登基为帝,建万世不拔之帝国。如果火药没有失效,王庆也会去轰轰烈烈的干一场,拼个生前身后名。可惜火药失效了,豪情化泥,万事皆休。
王庆别的能耐没有,就是有点自知之明。正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身是汴京一泼皮,为何要操宰相心?
史书越看得多,王庆脑中的妄念便越少。靠着脑中记下的诗词,加上一些超越时代的新鲜娱乐方式,兴许能讨好赵佶,当个高俅一样的幸臣。但是想从内部改良大宋,避免十年后那场浩劫,则难如登天。自古变法无好局,范仲淹何等治世良臣,王安石何等惊才艳艳,又有哪个真做成了事?
单看新旧二党之争,那真是斗得你死我活,生生把大宋的国运给败光了。
王庆自付何德何能,让他去和蔡京童贯杨戬一干成精的奸臣斗法,怕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官场这条路步步荆棘,他这种性情的人纵使能博个好开局,也注定走不长远。
一生劳苦,一世乏味。上一世他的人生,枯燥的像是一片没有星光的夜空。上天既然给了他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自然要把日子过得有趣些。作为一吃菜的,他情愿去谋些老婆孩子热炕头,至于天下大势,理应由肉食者去谋。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