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些话自然不能当面给点破,那就无异于撕破了脸皮,他并不是郑老的忠犬见谁咬谁!
他心里所想的是两边都不得罪,他如今早已经家道中落,能够依靠的唯有自己,也要为自己的子孙谋划一二。
若是偏帮这位京中的相公而得罪了郑老,那么待他不在任时,就与普通百姓无异了,无需数代就沦为庶民。
大宋的恩萌制度可以使得权贵子弟不通过科举就能进入仕途,他们与那些科举士子唯一的区别便是没有进士出身罢了!
而这虽然笼络了官员,可也使得会出现祖孙三代为官的现象,结党营私的问题自然无法避免,而士族的地位愈加牢固,底层百姓就愈加绝望。
而杨秉的变法触动的利益群体可想而知是多么强大,而且他本身也是处于此阶级中算得上是既得利益者。
将来他的孩子也能够通过恩萌进入朝堂,借着他的政治资本成为朝中重臣。
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虽然他的孩子还未长大成人,可是当初从将杨运州自钱塘通判升擢为京官便是为了拉拢人心。
若不是因为杨秉在朝中的权势和立下的功劳,杨运州这辈子到致仕官职则到顶了。
所以凡是变法之人,甚至还有亲族之人的背叛和不理解,因为变法同样触动了他们的利益。
“郑老乃是我方城县德高望重的乡贤达士,在乡里也素来有贤名,亲自解囊出资为百姓修桥铺路,也为县里增添了不少政绩!”
说到这里甚至有些羞赧的低头擦拭着汗渍,他这番话明里暗里已经透露了许多的消息,可又不能直接说出来。
杨秉自然也听得清这更深的意思,这方城县的政绩也是与这位郑老脱不了干系,而且据他了解在这京中同样也是有着不小渊源。
一个即将入土的老人,自己若贸然真的动了他恐怕回去了那御史台弹劾的奏折能够叠的有小山高,所以需得证据确凿方才能够下手。
见杨秉不说话,那古杰试探的问道:“相公,那狱中的阮三该如何处置?”
杨秉不置可否的从桉桌上将茶盏中的茶水饮尽,之后方才缓缓道:“莫非古县丞是想要放了阮三吗?”
古杰能够得到消息知道那乔朴已经与那郑老为伍,那这位自然也是知晓了,那么如今想要借着此人对方城县动刀却是没有那么容易了。
听到这样的质问,古杰还是受到一阵惊吓道:“不敢,不敢下官只是恐怕夜长梦多而已!”
杨秉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道:“古县丞心中有考量便好,那本官便不多留了!”
古杰起身作揖选择了告退离开了,身边的李宗槐也是适时出口道:“相公,此人真是不识好歹您给出了这样的条件,可他竟然依旧不接受您的好意!”
“不,他只是在犹豫而已,在我们没有展现出胜算时他不会表露出任何的态度,无论是那位郑老还是我这边!”
杨秉看的清楚,古杰此人不是利令智昏之辈,要想笼络此人需得让他看见绝对的胜算,他方才会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办事。
这些时日里乔朴都近乎卸下了心防,县衙也没人差他去问事,仿佛这一切都要平息事端了。
他心里觉得自己攀附上了郑老这座大山,那位京中来的官员也拿他没有办法,到时候自己大不了舍一些钱财就能破财消灾了!
能够想出将自己与郑老绑在一条船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办法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了,他并不是那种擅长玩弄心计之人。
乔朴今年已经二十有八,读书也不过是一个中人之资,不过却擅长敛财的手段,也结交了不少士族子弟。
利用各自的家世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这方城县不过是他盈利的一处地方罢了!
每至一处县城都会拿出钱财结交当地乡绅和县衙官吏,所以他私底下的生意才能做到无往不利。
甚至那孙员外的死,也不过是他们从中作梗方才有此祸事,孙员外之死他不过是一个打手而已,真正想要他死的乃是郑老。
孙德经营着布匹生意,之所以生意周转困难也是郑国安结合外来富户给他所设的圈套,后来轻信了乔朴方才招致了后面的祸事。
后面得知一切的他想要上京告官,因为他明白方城县的县衙是不会受理此桉,被得知一切消息的乔朴命人将对方杀死在家中,伪造成了欠债不成自焚于家中的假象。
之所以不私下杀了一了百了,那是因为若是私下被杀那就是一桩命桉,而逼债债主自焚而死可就是另一码事了!
县令张瑜本就是碌碌无为之辈,而古杰此人又是谨小慎微即使是知道内情也不会主动声张。
所以这郑国安却是不得不保住乔朴,若是乔朴将所有的事情全部交代了,那么也就给了朝廷向他动手的理由。
如今的他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被郑老压下,心里的惴惴不安也慢慢松弛下来,一个人坐在云上楼中,听着耳畔委婉动听的曲调声让他整个人都觉得舒缓无比。
“纤云弄巧,飞星流恨,银汉迢迢暗渡。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问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曲调伴随着琵琶声有些凄婉,可向来只有乡下小民才会喜欢喜庆热闹的曲调,他们这些文人向来喜欢这般柔肠百转的曲调。
那歌伎生的美貌动人且曲调悠扬,这乔朴乃是这云上楼的熟客了,只觉今日乃是新曲只觉新奇。
于是问起身边的酒保道:“今日可是新曲,以往却是从未听闻!”
一旁的酒保也是笑着说:“可不是,乔郎君可真是好耳力,这首鹊桥仙乃是京中的杨相公所做,这说起杨相公年轻时也是状元及第出身,才气斐然如今来了我方城县,所以便有才子将此旧词编作了新曲!”
这听着年轻时乔朴只觉得有些奇怪,身为读书人自然是听说过杨文瑜,只是对方的年纪与他也相差不大,在这些人眼里竟然成了长者。
也无怪于这些人如此说毕竟大宋何时有如此年轻的中枢官员,他陡然像是想到了重要的事,拉住身边的酒保说道:“你说此次来这方城县的,乃是杨相公?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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