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安寒窗苦读十数载,心里满怀着报国之志,如今能够治理一方,即使是治理穷苦之地他也心甘情愿。
当他来到了这个印象之中的绥德县后,心里的震撼莫名,不禁哑然良久后方才说道:“上一任知县可真是有经济之才,我听闻绥德县乃是延洲最穷困贫瘠的地方了,如今沿途看来却发现繁华已经胜过了其他县郡,我应当萧规曹随!”
……
这天气晴朗人也是心旷神怡,这些时日里杨秉被停职自省,他倒是没有将自己囿于家中的书斋。
而是选择与自家娘子把臂同游,而是难得的有了闲散时间。
若是被一些言官瞧见难免会有非议,可杨秉如今倒是像浑不在意一样。
这一大早,外院的长随就套好了马备上了一些必需品,杨秉瞧着这仗势出门看着这一切,负手说着:“我们轻装简行即可,不必闹出这样的阵仗来!”
那长随笑着说:“主君,以你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哪里逊色那些伯爵府,他们出行的架势可是比我们大上了许多!”
杨秉不仅仅属于清流官员,有馆职在身更是清要之职,如今又得到官家和太后看重,未来未必不能身居宰执,那些依靠恩萌的勋贵家自然比不上这位新贵。
杨秉依旧摆了摆头,说着:“撤了吧!”
他担心以此做文章的因素有,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铺张和出风头。
这京中哪一家权贵出门,都是仆僮使女随行,可唯独杨秉却是如同普通人家出门一样。
如今孩子还年***给府中的婆子看顾,这赵盼儿在府中一直修养就是在补充亏补的元气,今日带她出来也是想着出门透透气或许对于恢复身子更好一些。
赵盼儿如今虽然也是官家娘子了,可是也是一个崇尚节俭的女子,自然也不会去追求排场。
她面露难色心存顾忌的问道:“如今你尚在停职自省,如果叫太后知晓你还有闲情雅致出门游玩,会不会下旨问责于你?”
虽然能够有机会出府两人独自出游,是一件使得她心中欢喜的事情,可是却要顾及许多东西不能做到如此的随心。
夫妻同体,自然身为妻子的赵盼儿自然考虑的也会很多一些。
互相喜欢的人总是会理所当然的为对方考虑的更多一些,赵盼儿身侧的使女捂嘴笑着说:“主君和夫人看起来就像是神仙眷侣一样,我们这些下人有时候瞧着都觉得不真切咧!”
赵盼儿比起杨秉也就年长三岁(不考虑原著),如今二十多岁的年纪若是在后世也是正值花季,如今的她已然育下了一子已然为人母了!
杨秉笑着拉住她的手,像是在开玩笑一样的说着:“想来是太后也觉得我太过假道学了,如今让我好好享受阖家欢喜的心情!”
赵盼儿知道自家夫君向来都是极其自律的一個人,也不是一个恣意任性的人,自然不会因为朝堂之上训斥几句就自暴自弃。
否则当初被先帝贬谪延洲早就意志消沉了,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着手就明白了彼此的心意。
赵盼儿只是拉着杨秉的手身子也更加贴近了一些,轻声说着:“今日,我心里十分欢喜!”
两人早就不似刚刚成亲的小夫妻一样羞怯,可是感受着身畔传来那吐气如兰的轻语,还有有些动容。
这为了出行赵盼儿特意穿了一身襦裙,若不是发髻的缘故看起来与待嫁的女子也是一般无二的。
这无论是在延洲不离不弃的追随,还是成亲之后杨秉整日忙于公务,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很短的,两人同甘共苦方才到了如今。
她拉着杨秉的手上了马车,眼里都是带着光亮的,的确如她所说十分欢喜。
……
一个身形消瘦青衫的男子,身旁相随着一个身子佝偻的老人,老人手里满是老茧看起来就是这汴京普通百姓家老人的真实写照。
两人走在这桥梁之上,看着那湍急激荡的河水,老人得眼睛十分明亮,负着手看起来就像是在岸边垂钓的老翁一样。
两人正是石泉和桑老,石泉瞧着那劳役还有士卒清理河堤的淤积,说道:“当初他被贬延洲,一个穷困贫瘠的县郡如今已经变得无比繁华,和苏浙两地的一些县郡已经相差无几,如此经济之才,如今朝堂之中三司官员何人能够与之相比?”
“如今这河堤治理也皆是出自他的手笔,上天会如何钟爱其一人,看见杨文瑜方才知晓何为天授之才!”
他向来自傲,从不会心甘情愿的去承认自己才华逊色于他人,可面对杨秉立下的这些功绩,只能嫉妒归功于天授之。
这东南的惠济河士卒和劳役在他们这样的高度看去就像是蚂蚁一样微小,而他们的身份在两人眼中像是蚂蚁一样的卑微。
桑老捻着胡须,笑吟吟的说道:“凤凰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看来这大宋的国势还有些年,只是朝堂之中尽皆是一些腐朽之人,如今的大宋胜于当年的大秦,却用不了商鞅!”
杨秉有变法之心虽然没有昭然若揭,可对于一些主动关注他的人自然知晓,在他的口中意思是如今的大宋胜过了那时国势微弱的秦国。
可是如今的大宋却没有秦孝公,没有可以如此毫无顾忌的任他施展才华的地方,更大的阻力都是朝堂上的守旧派。
紧接着他目光贪婪的看着河堤下的一切,说着:“可我西夏不同,我们虽然地理贫瘠远远不如大宋繁华,可我们的西夏之主有雄心,皆是虎狼之师将来未尝不能没有东进之机!”
石泉对于老人的这番话显得十分淡然,说着:“杨秉其人虽有才华,可为人却是与他老师一样迂腐,心里满是家国大义,与他说起良禽择木而栖的那套说辞并无用处!”
老人就这么负手看着河水波涛,轻呵了一声道:“我西夏有了如今,乃是先辈一路筚路蓝缕,是我党项人刀山血海,不惧生死方才有了今日,而宋国问问那个坐在皇位之上的年幼官家,他们的先祖从一个孤儿寡母手中夺来了如今的天下,所以方才能够坐享其成,享受着这辽阔的疆域,有数之不尽人才!”
“这老天何其不公,然这乃是大争之世,待我西夏羽翼渐丰之时,就便征了那宋国灭了那辽国,未尝不能寻着那个天下共主的位子坐一坐,强则强弱则亡,那杨秉如此大才若是得不到便寻机除了便是!”
桑老在石泉的面前没有的任何设防,因为两人彼此都是聪明人,这番话即使不吐露也是能够猜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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