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街头贩卖的冠梳、领抹、头面、衣着、动使这些日用器具,富实之家看来舍了这些钱财,换来一条性命再划算不过。
可是这样的商贩以此为生,这是全家活命的活计是万万不能丢下的。
毕竟想要待那边行凶结束后再去收拾货物,想来早就被过往的行人分拣干净了。
弓手为县之巡徼,土兵为乡之控扼。土兵就是乡兵,不过在绥德县因为保定军的缘故,莫说是乡兵,这弓手作为缉盗的巡检目前也不多。
刘奇这边拢共四人,不过绥德县的巡检司倒是还有一百五十名士卒由都头统帅。
这弓羽手自然不是字面意思,不是军中的弓箭手,而是种吏役的名目,不过他们与其他县的乡村第三等户,“三年一替”,“七年一替”不同,他们都是出自过去绥州的绥德军。
被打散的绥德军,多是充入了绥德县的巡检司之中,还有保定军中只有少数如刘奇这般成了弓手。
几人之中唯独刘奇是膀大腰圆,肌肉健壮的雄武汉子,其他人都是如普通人一样。
不同于吴六多用于马战的钩镰枪,刘奇手持斩马刀长三尺余,镡长尺余,首为大环,看起来颇有些形似后世的苗刀,也就是加钱居士手中的那兵器。
其余人皆是手持有倒钩的抓子棒,这宋军之中棍棒类兵器甚多。
听到动静的他们也不作任何停歇,立刻脚下生风向城东的方向赶去。
刘奇见到一好汉正手持钩镰枪打退众敌,只是为了护佑身后之人有些举步维艰了,若是再过一会恐怕便有生命之虞。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那一日随在知县身边的汉子,身后之人赫然是神色无惧的知县。
他朗声说道:“兄弟们,这群歹人竟然敢袭杀知县,统统赶尽杀绝一个不留!”
其余众人听到后立刻面色凝重应了一声,不仅仅是因为知县的身份,还听说那一日这新任知县没有抢占自己等人院子,宁愿住在驿站之中。
立刻悍不畏死的冲了上去,难得有一个官将他们这些粗胚当人看,他们以身报之也情愿。
这元奎在道上也是有一些人脉结交过不少好友,自然认识武艺高且性情豪爽的刘奇。
见到刘奇准备出手,也是大声说道:“刘奇哥哥,这等狗官待我杀了后替天行道事后再去我家中吃肉吃酒,此刻你且退去,莫要干预我等!”
原本见到援军到来还有些欣喜的杨秉此刻面色凝重,竟然没有想到这伙歹人与县内弓手都认识。
这县衙内的底层吏役可真是与当地的地头蛇盘根错节,而吴六闻声后目光也是警惕的看向刘奇等人的方向。
那赶来的刘奇听到后也是气极,立刻呵斥道:“你这黑牛,你敢动县衙知县竟然让我等退去,今日我刘奇便取了你的性命!”
口中说着手中的斩马刀却是半点不慢,那今日的始作俑者的原县吏江荣吓得汗毛竖起,他虽然手上有些功夫,可是刘奇这一身功夫都是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磨练下来的。
刀的走势如奔雷没有半点的拖泥带水,因为这一刀劈砍的对象正是江荣。
身边有一清瘦青衣汉子手持掉刀横档在了江荣跟前,这斩马刀劈砍之时最耗气力。
可是只听见“叮,叮,叮”之声作响,竟然是刘奇在不断连续劈砍,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勉强还有疲惫。
可手持掉刀的青衣汉子却是一口血从口中喷出,手中的掉刀直接断成两截,而刘奇没有任何怜悯之色直接取了对方性命。
而因为刘奇的到来,那边的吴六空出了手,他臂力极强一個翻身跃起手中的钩镰枪重重抡了下来。
元奎见身边好友死去不禁大喊呼换他的名字,一时失神之下举斧格挡身子也重重的摔倒了在地上。
一下子原本六人一下子只剩下四人了,其中两人面容坚毅的挡在了江荣和元奎前面,只见一人沉声说道:“元奎,你速速带江荣哥哥走,我们留下来殿后!”
元奎还想再战提起板斧就要上口中吐出一口血沫说:“我怎可抛下哥哥们先走,一人独活?”
“若是没有江荣哥哥我们兄弟俩都死了,你元奎莫非要害我们作那忘恩负义之人?”
江荣见此也是一下子泪水流了下来,说道:“是我江荣对不起你们,还有死去的这些兄弟!”
元奎拉着江荣就要走:“哥哥我们且先退去,再为各位兄弟报仇!”
刘奇怎么让对方这般就离开了,自己可是刚刚还被对方泼了一身脏水。
说着吩咐底下兄弟留下应付两人,想要绕过去去追对方,可是奈何巷口狭小两人堵在前面就拦住了去路。
他们口吐血沫,以刀驻地也要拼死拦在前面不愿意让众人前进一步。
无论是元奎还是江荣都是练家子,脚力可是半点不慢,此刻想要继续去追已经不可能了。
两人也是满身是血倒在依墙而坐没有了声息,刘奇手下人也为两人收敛起了尸首,将他们留在这过往的官道上自然不好。
刘奇见到杨秉立刻抱拳行礼,没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跋扈张扬。
“小的无能,让那伙贼人逃脱,我与那元奎只是在一起吃过酒,绝对没有任何勾结!”
他连忙解释道,这要是被视作同伙那也太冤了。
杨秉从容的来到了刘奇身边,对于周边的血腥气味不以为怵,将他扶了起来说:“你们若是有所勾结,我早已经身首异处了,这点基础判断能力我还是有的!”
刘奇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说着:“这江荣定然是因为知县免了他吏员身份,所以怀恨在心才有如此恶行!”
前几日的事情他也听说过,毕竟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怎么可能不知道,特别是知县说的那一句“筷子浮起,人头落地”,还在吏役之间口口相传,第一次听也是觉得新奇,不过却也是汗毛竖起,仿佛脖颈处悬着一柄刀。
他不仅仅不觉得知县所做的太过,反而觉得这是铁血果断,一介书生让他这武夫敬佩其杀伐果断。
还有刚刚面对生死危机时,也是安之若素的样子,他刘奇从没有如此钦佩过一个人,如今却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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