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跪倒哭着说道:“老汉浑浑噩噩的活了数十年,今日方才见到了我们四平坊的父母官!”
(这父母官的由来,最早出自《孟子》中的为民父母,行政,还有大宋太宗年间有万家呼父母,民间呼令为父母官。)
这一瞬间百姓的哭声起伏不停,这哭声之中饱含了这么些年里的多少委屈在其中。
一旁的韩遂心中对于这新任知县的轻视之心,在此刻顷刻散去,心中料想也是敢于不畏天威,亲身叩阙这样的胆气就胜过了许多人。
原以为会是一个迂腐执拗的读书人,可没想到会是一个行止有度的人。
有一名吏员近身说道:“知县,这些闹事之人该如何处置?”
刚刚打翻粥铺的一些青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藐视朝廷法度,在破坏衙门的威严。
若是顶撞朝廷无罪,那么百姓对于官员吏员也就没有了敬畏心,朝廷颁发的政令也会被人所质疑。
如今的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的含义还未纠正过来,他表达的含义也更符合当政者的思想。
看着那些人的模样,却又实在不忍心可是若是此刻免去责罚,刚刚树立的秉公执法的形象也会受到影响。
老人那满是皱纹布满沧桑的面庞之上此刻少了恐惧,多了些认真像是看出了杨秉的的纠结。
于是说道:“圆子,小金……”
随着他的名字一个个念道,刚刚闹事的青壮都站了出来他们的脸上没有任何惧怕,在这样的寒风之下此刻竟然挺直了身子。
老人继续说:“官人是一个好官,可是我们不能让父母官难做!”
说着他刚刚起身的他在河岸边,用那双枯槁的手沾了沾那刺骨的水,清洗了一下手上的污垢。
即使那双手被水冻得生疼也恍若未觉,在身上那破烂的布衣上再次擦拭干净后。
方才将身上的皮裘递给了杨秉说道:“这件裘衣老汉实在是不敢披在身上还是还给父母官,还请您看在我们死在了战场上的那些四平坊青壮,饶了他们这些年轻人的性命!”
杨秉摆了摆首说道:“尊老的事迹需要作表率,因为可以将孝悌之义闻于乡闾,以此鼓励风谷,如今本官所做的也是让绥德县皆知这个道理!”
“本官也是为此作表率,老丈便莫要继续推辞此乃本官的职责!”
说着看向所有人说道:“将所有闹事的四平坊闹事村民皆都拿下!”
立刻便有衙役出面将那些百姓都押解住,可话还未说完便听见杨秉继续道:“还有司职的吏员及衙役皆都拿下!”
那群吏员和此行的衙役皆都是一脸的无辜和冤枉,纷纷讨饶说道:“知县,您已经说过了饶恕我们罪名了!”
这话便是在与杨秉说,既然已经说了宽恕他们的罪责,这个时候自然不能以施粥给他们定罪了,否则就是出尔反尔了。
只听见杨秉道:“尔等难道不曾听说过以德化人,不必专尚威猛,你等对百姓动辄打骂,从而激起民愤,这施粥之责可免,此事不可免!”
“司职吏员皆免除其身份,杖刑二十,衙役杖刑二十!”
“闹事的四平坊百姓,皆杖刑二十以儆效尤!”
衙役的惩罚只有二十,而司职的吏员则要免除身份,那是因为衙役只是受人驱使而已。
他没有上升到聚众闹事,否则以律令就是百姓聚众闹事当诛首恶,可是如今这种局面远远没有上身那种局面。
那白发翁的老者说道:“草民叩谢知县活命之恩!”
杨秉已经不知道今日已经多少次触动内心了,看着跪伏在地黑压压一片的百姓心里没有所谓的成就感,更多的是不想去直视这种画面。
因为都在告诉着自己,自己如今需要的事情任重而道远,他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一旁的县尉谄笑的走了过来说道:“知县,这些吏员对于县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直接免职是否有些不近人情,何不让他们将功补过!”
这赈灾的粮食经过一道道工序后,在县衙内经历了一遭又一遭,落在官员的手中也是至多有七八成!
周春在赈灾之事上也有贪墨,不过此事并不是他有意收取,而是底下人打点将白米卖了换成银两供给他的。
否则这个时候他如何敢多说话,谁不知道此刻保持安静才是最为妥当。
可是迎来的只有杨秉那冷冷目光:“莫非周县尉也参与了贪墨赈灾了,所以要来为这些吏员来求情?”
周春一下子也顾及不了这地面的泥泞,直接吓得跪在了地上:“县令我万万不敢,朝廷对此三令五申不可贪墨赈灾粮,我怎么敢去伸手!”
杨秉没有说话转身离开,周春也有些尴尬的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起身回到了马车里,此事方才真正告一段落。
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是他心里真的有鬼,这陡然的质问自然吓得跪倒瘫软在地。
而那些吏员衙役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板子一下一下的打在他们的身上,二十个板子有些疼痛但是却不会伤及筋骨。
那些青壮被打完了板子,在家里人的搀扶下起身离开,他们的额头有密密麻麻的汗珠,可见这些行刑的衙役没有故意收力,可他们还能起身也没有加重力。
他们在痛苦哀嚎后脸上也是如释重负的感觉,不过脸上也是洋溢着喜色,因为终于可以吃饱肚子了。
他们也不用在空着肚子再去干苦力活了,这临近河滩的地方一个个喜极而泣。
不多时从远处来的吏员送来了一些衣食,这些都是杨秉自掏腰包给这些百姓的。
为首的是一位老吏,看了一眼老人身上的裘衣说道:“这些都是知县用自己供奉为你们买的,别说是你们第一次瞧见这样的官,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亲民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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