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0日下午,江东团所有弟兄开始有条不紊地布置工事,修整阵地。
苏青和孙邦国以及护士姑娘们乘坐希望码头第一班渡轮,到江北张胜清阵地的后方建立医疗站。
江北江南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江东营的数千弟兄,外加南京本地的一千青壮小伙,在各自的阵地和岗位上开始工作。
隆隆的炮声已清晰可闻,众多的百姓开始从挹江门蜂拥而出,所有人携家带口的奔向下关码头。
唐生智早已下令宋希濂将码头上仅有的两艘大型渡船收缴,严防军民私自撤退。
从南京城出来的众多百姓哄抢着奔向几艘小型渡船,由于人数太多而又组织无序,导致一艘小型渡船因为载了太多的过江人,刚到江心就歪歪扭扭地沉了下去。
数百人顿时成了水上浮萍,被滚滚的江水冲的七零八落,死伤甚巨。
“往上游跑,上面还有渡船!”
正在绝望和慌乱时,人群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所有没能登上船的百姓,汹涌着往上游奔去。所有人都在拼命的狂奔,生怕落于人后而抢不到渡船。
但当他们赶到上游的时候,一些本地居民惊奇的发现,在长江边上竟然出现了一个新的码头。
丁北风对于百姓的到来早已准备多时,在距离码头数百米的位置将蜂拥的百姓拦截下来。几百个年轻小伙说着南京的本地话,将百姓排成一条条的队伍,开始有条不紊地登船。
百姓们见码头边上停靠着10来艘大船,心中安定了许多,开始跟着前面的人排队。
轮船一艘艘驶向对岸,然后再重新开回来,把一批批百姓送过长江。
希望码头,给了南京百姓希望。
。。。
挹江门外,见到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多,何定远和数百青壮将百姓们引导进入生命通道,逃难的人可以沿着这条道最快的到达希望码头。
而在生命通道的两侧,何定远的手下弟兄正在热火朝天地抢修工事。
百姓们见到这些国军士兵脸上没有惶恐,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做着自己手头的活,好像根本不怕小鬼子打过来,心中顿时感到安稳,匆忙的脚步也放慢了一些。
‘这是自己国家的军队啊!’
感觉到后背人群中那充满信任的目光,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干活都更加卖力了。这样的场面让弟兄们明白,他们究竟是在为谁打仗,又是在守护谁。
“欸,你们哪部分的?谁让你们在这里修工事的?”
离挹江门最近的一个阵地上,36师的一个少尉军官十分不满地质问阵地上正在忙碌的江东团弟兄。
少尉军官面对的是一个老兵,老兵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问话人的军衔,便不再搭理他。
“欸,老子跟你说话呢?”
少尉军官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边上一个江东团的补充新兵准备站出来回话,被老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会有蚊子叫,真是奇了怪了?”老兵阴阳怪气地说,手里铲土的动作没有停下来。
“他娘的,再不说话老子毙了你!”少尉拔出手枪,摆起了军官的威严。
老兵仍然自顾自地忙活。
“咔嚓!”军官将手里的枪上膛,枪口就顶在老兵的额头上。
老兵杵着铁锹看向军官,眼神中仍满是不屑。
和他做同样动作的,还有这个阵地上的上百号弟兄,大家都默默的看向军官。
他们的手里都没有拿枪,只是杵着铁锹,好像在告诉军官他们没有任何威胁。
少尉军官见这阵仗立马就怂了,
“你们给老子等着,他妈的一群不知死活的逃兵!”
撂下句狠话就跑了。
这个军官哪里会知道,江东所有的阵地上都是老兵带新兵。老兵见过了大场面,能在不知不觉中提高新兵的士气和胆量。
江东平时对待弟兄们没有丝毫架子,每一个老兵他更是视若珍宝。久而久之,他手下的人都渐渐有了一股傲气。
宋希濂的36奉南京城防司令唐生智的命令,负责维护挹江门到下关码头这一段距离的秩序。
当然,他们的另一个主要任务是挡住从南京出来的逃兵,不让任何部队私自渡江。
宋希濂刚刚听闻了下关码头的悲剧,从城中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但是当他到达下关码头时,他发现除了36师维护秩序的部队外,码头上竟一个老百姓也见不到。
少将师长正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军官飞快地向他跑过来,敬礼后气愤地说道:
“报告师长,有一支番号不明的部队正在私自构筑工事,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卑职前去质问,险让对方打一顿。”
宋希濂一听眉头果真皱了起来,挹江门外除了自己的36师,没听说还有其他队伍啊,难道是唐司令新派来的部队?
不对啊,他们在城门外构筑阵地干什么?
少将师长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便跟着少尉去看个究竟。
在过去的路上,宋希濂的上一个疑惑被解开了。
老百姓出城之后再不往下关码头而去,而全都往上游跑了。
跟着少尉来到正在忙碌的阵地前,宋希濂的嘴巴当时便合不拢了。
在长江边上似乎出现了两道土墙,土墙的上空正纷纷扬扬地飘洒着尘土。
在土墙的下面,宋希濂看到了一群热火朝天的人影,人群之中有穿军装的,也有穿老百姓衣服的。
在两道烟尘四起的土墙中间,宋希濂看到南京城出来的百姓们正在快速通过。
有些老百姓似乎正在亲切地和忙碌的士兵交谈,把他们用来逃难的食物递一些给士兵,但后者却拒绝了,脸上挂着憨厚而真诚的笑容。
宋希濂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还处在摇摇欲坠的南京城,眼前百姓和士兵们的眼神中似乎都没有了恐惧。
土墙一直往长江上游而去,似乎有几公里长。
“老兵痞,老子又回来了!”
听到声音,老兵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人咋总是找上自己呢?
他本想骂骂咧咧的把对方打发走,可抬头却瞥见少尉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将,顿时没了发脾气的勇气。
‘他娘的,这小子还真找帮手来了?’
老兵心里吐槽,身体却站得笔直,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宋希濂正想找人问问:
“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在这里修工事?”
老兵脸露为难表情,
“报告长官,我也不知道我们属于哪部分,从淞沪战场退下来之后,我们团长带着大家一直驻扎在南京城里,和老部队早已经没了联系。至于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修工事,我不知道,长官让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宋希濂一阵头大,这老兵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好像说了很多,但有用的一句话都没有,全他喵的是废话。
“你们团长呢?让他过来见我?”宋希濂只得拿出官威。
“报告长官,我也不知道团长在哪里,反正肯定不在这里。”
少尉军官抓住了机会,劈头盖脸一顿骂:
“你他娘的戏弄我们师长呢,怎么全是些废话,再不认真回答师长的话,老子毙了你!”
老兵不理狐假虎威的少尉,对宋希濂说道:
“长官,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们团长去哪里了啊!”
宋希濂不想再与小兵纠缠,
“去把你们这最大的官给我叫过来!”
老兵一溜烟跑了,他真担心再说下去对方会一枪毙了自己。
一个少将杀一个小兵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死了都没地说理去。
很快正在布置防务的何定远便小跑着过来,他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毕竟自己的人就在人家36师眼皮子底下。
“你们哪部分的?为啥在这里修工事?”宋希濂的语气冰冷。
“报告长官,我部原隶属国民革命军第15师,但自从淞沪会战之后,便和师部失去了联系,一直没有归建!我们是江东江团长手下的兵,目前没有直接领导的上级。”
“江东?”宋希濂一下子没搞明白哪个江东。
他身后一个参谋模样的人似乎反应了过来,对着宋希濂耳语。
“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江东营啊,想不到现在已经编成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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