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前厅。
贾敏自回后院歇息着,此时屋里只剩李瑜和黛玉、雪雁主仆二人。
黛玉朝雪雁道:“快给瑜哥哥斟杯茶水来。”
雪雁听了,即从厅内架子上取了茶罐,拿木勺舀了一瓢茶叶放在茶盏中,取热水冲泡,拿茶盖盖好,端来放在李瑜手边小几上。
李瑜道了声谢,同黛玉道:“不想妹妹的生儿竟同百花生辰相合,想来命格中也暗合一种花来。兴许也是一位花神。”
黛玉听了,笑道:“自古以来,百花为人附会,牵扯了不知多少文人骚客、红颜女子。
便连一年十二月,也都各自渲染出了一种花神来对应,所谓日日有花开,月月有花神。
这榜上有名的,无一不是百代留名的奇男女,若光凭我生辰相对,便可算作一种花神,那世间众人,在这日庆生的不知凡几,莫非人人都是花神么?
再者说来,世间花之种类不可胜数,倘若每种花都各有其花神,那青史之中,恐怕也挑不出那许多人来一一相配的。
更遑论除却真花之外,另有形似花者,雪花、泪花、水花……莫非也各有花神么?”
李瑜不禁哑然,片刻乃道:“所谓花者,乃以其形色香味之独特,故为文人墨客所钟爱。因而申引出许多品性来。
所谓爱花,不独爱其形状、气味,而爱其品性。
如陶渊明之爱菊,周敦颐之爱莲,由其所爱之花,大可窥见其人品性。
今人之敬崇花神,将十二月各予一种花来对应,则各月生辰之人,皆可自得一种品格,实为人爱美厌恶之举。
常人虽无济世之才,却也有向善之心,各怀期望,聊以自娱,其志也纯良。”
黛玉听了,摇头道:“大凡世人所爱之物,皆要敷衍出一段故事来。
花乃天生地长,沐光饮露,与人不同,其性洁净,生来便只顾载色流香。
而花之生长凋零,一如人之生老病死,可见其亦是孕育生机,死生轮回,又与人畜一般。
今人只将其以死物相待,自顾把玩赏弄,凭其所想,随意附着人之品性于花上,以为大雅,不顾花之本色,也要分个高下,岂不是大俗?”
李瑜听了,一时也无言以对,只得端起杯子来轻啜了一口茶水。
黛玉见李瑜无话可说,自顾沉稳,便觉着好笑,乃说道:
“上回与哥哥打赌,却是我输了。还要多谢哥哥甄别伪善之人,为我家除一隐患。”
李瑜听了,道:“妹妹只消记得同我的约定便是。”
黛玉不由脸红,鼓起双颊,气呼呼地哼了两声。
李瑜见她粉雕玉琢的样子,分外可爱,乃笑问道:“妹妹几岁了?”
黛玉道:“六岁了。”
李瑜心想,分明是个不大的孩子,只是说起话来却颇有些不凡,果真是天生慧根,与众不同。
李瑜接着道:“妹妹年纪不大,怎的说话倒像个大人一般。”
黛玉瞥了李瑜一眼,道:“哥哥比我大了许多,怎的说起话来却像个顽童?”
二人在厅中你来我往地斗嘴,将至午时,金锁从外面进来,问道:“姑娘,夫人还在屋里小寐,这个时辰了,可要叫她起来用饭?”
黛玉道:“先吩咐后厨备饭,再往母亲那里请她过来。”
金锁听了,便出门叫银环往后厨传饭,自己则去后院请贾敏起床。
李瑜和黛玉在厅中等了不久,便见贾敏从屋外踱步进来,先在座上坐了一同说话。
等银环进来传话,说是饭菜皆已备好,贾敏便命布菜,几人自一旁垂花门掀帘子过了偏厅,在桌前坐下。
金锁取水给众人盥手,银环、雪雁摆碗箸。片刻,有婆子提着食盒从门外进来,将一应汤菜布放在桌上。
李瑜等人自顾安静地用饭,约莫过了两刻钟,各自吃饱后,便由金锁着人来收拾。
贾敏领着两人又回前厅坐了片刻,说道:“这会儿外面日头起来了,暖洋洋的。趁着时候好,瑜哥儿领着玉儿出去玩吧,你多照看着她。”
又对黛玉说道:“你同你瑜哥哥出去,一切听他的话,莫要乱走乱跑,雪雁年纪也不大,玩性起了,有时也看不住你。”
李瑜道:“姑母只管放心便是,我领着妹妹先去花神庙祭拜,再在郊外赏玩一会,日头落下之前便回。”
贾敏点头道:“瑜哥儿看顾着,我是放心的,你们早去早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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