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楼。
软语轻柔,琵琶切切。正窗栏外送进来一阵清风,楼下一排细柳摇曳,叫人心旷神怡。
掌柜的蹬蹬几步上楼,领着一众小厮丫鬟挨桌布菜。
一众锦衣卫早已垂涎欲滴,只是李瑜尚未动箸,他们也不敢随意失礼。
李瑜先夹了一口菜吃,向樊冀说道:“樊冀,你先去招呼兄弟们吃饭,叫他们不要拘束。”
樊冀点了点头,起身去各桌走了一圈,给各小旗传了李瑜的意思,说是敞开了吃,定要玩得尽兴才是。
于是众人皆动起手来,虽是腹内饥饿,吃得急了些,却不显得粗鲁莽撞。
薛蟠环顾一圈,回头朝李瑜问道:“李公子家中是作何营生的?只出来吃个饭,怎的也带了这么多人?”
李瑜笑道:“李某小门小户,因家中还算略有资财,故而每日不过走马放鹰,自顾取乐玩耍罢了。
此番刚从城郊纵马寻猎回来,因想着我这些随从近来颇辛苦,故请他们吃喝些。
倒是听说薛公子家中乃是皇商,族里生意遍布中原,堪称商界巨擘。
现今由阁下主事,领着偌大的家业,为江南商户之领袖,当真是风光无限,叫人羡慕啊!
我家中也有些小生意,今后寻至金陵,还要多劳薛兄提携才是。”
薛蟠听了李瑜恭维,满面红光,笑道:“好说,好说。今儿个同李兄遇见,也算是缘分。吃了你一顿饭,便是交下了情谊。
哪日你到了金陵城,只管来我家找我。便是吃喝玩乐,都由我来安排,若是有什么生意上的事,也可托人给你说项。”
李瑜端茶说道:“既如此,改日必往贵府登门拜访,以茶代酒,敬兄台了。”
说罢,微微仰头,将一杯茶水送入口中。
薛蟠道:“喝什么茶,既来吃喝,不饮上几杯酒又有什么意思?”
李瑜笑着摇头道:“今日便不好饮酒了。一来晚些要去拜访长辈,这醉醺醺地去,难免失礼。
二来我这手下几十号人,若要饮酒,也不忍叫他们这些馋虫干看着。届时都喝得大醉,若有哪个生事,岂不白白惹了麻烦?
若是薛兄有兴致,我现今便命掌柜的给你好酒招待。
待我改日得空,一定同薛兄不醉不归。”
薛蟠叹道:“这一个人喝,岂不成了闷酒,也没什么意思。我在扬州也停留不了几日,便盼着同你在金陵聚首了。”
李瑜问道:“薛兄来扬州何为?”
薛蟠皱着眉头道:“乃是家中母亲派我来查验这里的生意。
你说这有什么查验的?这各地商铺由掌柜、管事经营着,利亏几何、营收多少每月上报来金陵。
我等自在家里统筹收支便是,哪用得着天南海北地奔波?
这管家的,哪能事事亲为,能有几双手、几个脑袋去做去想的?
有这空闲,还不如找些玩意儿耍乐。李兄比我来得早,也不知这几日有什么新鲜趣事儿?”
李瑜心中暗想,这薛蟠果然有些憨直,像是毫无心机的样子。
像他这样纨绔不羁,如今哪里能担得起料理家业的重任?
如今的薛家已是大不如前了,觊觎其百万家财之人数不胜数。其便如同一头病虎,谁都想趁机从它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李瑜轻笑一声,也不去说他家的事,道:“今日倒有一桩大事,只是薛兄往扬州城东北去了,想必不曾听闻得见。
我听说这午后时分,有官军从西边城门押解了百来个犯人进城,街道两旁围观议论者甚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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