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道:“原本带了一个家仆,因偶生了些事情,乃遣他回京去办了。”
林如海放下茶盏,奇道:“伯璋今日方至,有何急事便要立刻遣人立刻回京去办的?”
李瑜苦笑两声,说道:“却是有些大事,只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贾敏见他犯了难,也好奇他遇见什么事,乃轻声道:“瑜哥儿有事只管说来,虽不知能否助你,你姑父好歹帮你拿个主意。”
林如海也点头道:“伯璋请说,若有难事,集思广益,兴许能帮你想想法子。”
李瑜暗自揣度过,似林如海这样能做这两淮巡盐御史的,定然是帝王信臣,同义忠亲王余孽绝无瓜葛。
如今自己初临扬州,暂无依凭,若能借林如海之手,也算有个不小的助力,兴许能给自己提供些线索。
想罢,李瑜正色说道:“实不相瞒,小侄在来扬的客舟上,曾于昨日夜里遇一伙贼子暗杀。”
贾敏听了,捂嘴惊呼,林如海虽则惊讶,却还镇定,乃问道:
“见伯璋情形,似是无恙。只是伯璋可知那伙贼人的来头,为何要暗杀于你?”
李瑜环顾四周,迟迟不语。
林如海见了,心里明悟,道:“雪雁,你带小姐先去偏厅坐下,金锁银环,你等去后厨看看,饭菜几时备好。”
待屋内其余人走了,林如海方开口道:“伯璋请说。”
李瑜压低声音,开口轻声道:“小侄擒住了那三个贼子,料想是先义忠亲王之余孽……”
于是便将所见所闻,如何猜想的同林如海说了。
贾敏听得他话语平平,其中却惊险无比,乃叹道:
“不想瑜哥儿此行,竟遇了这样的险。光是听来,便觉着害怕。所幸菩萨保佑,你又是有能为的,往后也要小心才是。”
林如海听得李瑜的话,不想竟牵扯到义忠亲王故事,也紧锁了眉头,沉吟不语。
李瑜问道:“姑父常居于扬州,不知可有什么线索?”
林如海沉思了一会,说道:“若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倒无其他。只是我听衙署的同僚们提起,近来淮扬一带,白莲教的活动较以往频繁了些。”
李瑜听了,低头喃喃道:“白莲教……”
林如海接着说道:“不错,正是白莲教,想必伯璋听说过的。”
李瑜点点头,道:“小侄知晓一二,这白莲教起于唐宋,渊源于佛教净土宗,乃是民间宗教结社。
宋时有茅子元所创,初以阿弥陀佛为奉,崇佛持戒,以期往生极乐。
至蒙元时则有教徒群起,因势反元起义,屡禁不绝。
前明严禁,仍时有白莲教徒起义暴动,只是均被镇压。
前明既亡,时外虏南下,许多白莲教徒奋力抗贼,只是仍有些无端作乱,投敌为祸的。
及至我朝新立,民间仍是教派林林,由藓疥之疾,渐成附骨之疽,国朝上下,时有祸事。”
林如海叹道:“终究是隐入民间的结社,难以彻底根除。兴武年间白莲教为祸最重,波及荆楚两广、两淮齐鲁,所幸弹压住了。
如今咸临年尚未有过大的暴动,哪知如今竟然也蠢蠢欲动了。”
李瑜低声问道:“依照姑父来看,这义忠亲王余孽同白莲教之间,是否有什么瓜葛?”
林如海想了想,道:“既你说了那义忠亲王余孽曾窜至扬州避祸,想必也有这样的可能。
伯璋放心,如今你在扬州城中,只要小心谨慎,想必那些余孽奈何你不得。不知伯璋打算在何处落脚?”
李瑜心中所想,总觉着义忠亲王府应当同白莲教有联系,只是现在也没什么头绪,只得再徐徐探查。
又林如海问他在哪里居住,乃答道:“如今尚在城中一客栈歇脚。只是毕竟要长住些日子,待明日在城中寻个小院租下,也好作临时住处。”
贾敏听了,笑道:“如今有亲戚在城里,哪里还麻烦地去外面租住。不若就在我们府上住了,也还方便些。”
林如海听贾敏这样说了,又正欣赏这个后辈子侄,也说道:“正是此理,我们这府上虽不算大,却也还算宽敞。
前院东边正有三间连屋,自成一院。本就是拿来招待亲戚朋友的,平日里也不曾用过,正可作伯璋的住处。”
李瑜推辞道:“小侄甫至扬州,哪里好麻烦姑父姑母的?我如今为贼人觊觎,若住于府上,恐怕引来不利。况且姑父平日常在衙署办公,我一个外男,于此长住,总归是不好的。”
贾敏笑道:“有什么不好的?我既已说过,老太太将你当亲孙子,你便与我的儿无异,即使住在此处,旁人也说不得什么的。
另则我们这里的街坊住了许多官宦,街巷时常有吏卒巡查环视,颇安定的。
便听姑母的,在此安心住下,晚些使两个人去客栈里将你的行李取回来。”
林如海也在一旁劝说,李瑜见他夫妻二人颇是热情,贾敏已从外面叫了小厮要去取行李了,于是只好应下。
方说罢住宿之事,金锁进来传话,说饭菜已备好,请移步偏厅用饭。
于是林如海同贾敏起身,当前引路,领着李瑜往偏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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