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烟滚滚,车头悬挂着“为祖国母亲战斗到底”红色条幅的火车,在由叶利尼亚通往斯摩棱斯克的铁路上疾驰。整列火车一共12级车厢,每隔两节车厢,车顶上方便有一个由用沙袋围成的小型防空阵地,拆掉了轮子的37毫米防空炮,被焊接在加固的车顶上,保卫着列车的安全。
维克托所在的车厢,是整列火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此时战争资源稀缺,他已经不可能再得一节专用车厢了,因此,这一节车厢内人不少,其中包括了由谢尔盖·帕夫洛维奇·塔拉索夫中校带领的一个参谋团队,仅仅是这个主要由西方面军干部管理处分配的参谋团队,就有十五个人。除此之外,同在这个车厢内的,还有第5机械化军的指挥员阿列克先科以及他的参谋团队。
车厢里显得有些吵闹,那些参谋们,包括阿列克先科,一直都在研究斯摩棱斯克方向的战斗情况,就在他们前往的这个方向上,库罗奇金所指挥的第20集团军以及由科涅夫所指挥的第19集团军,正在与德军的机械化39军、47军以及步兵第5、第8、第9军激战。敌我双方兵力差距悬殊,再加上没有任何制空权,头顶蒙受着德国人的狂轰滥炸,两个集团军的作战都很艰苦,尤其是库罗奇金所在的奥尔沙方向,他的部队受损严重,且损失面临着被德军合围的危险。
而在维捷布斯克方向上,科涅夫的第19集团军虽然打的有声有色,甚至还发起了几次试图夺回维捷布斯克的反突击,但同样没有获得成功,而且部队损失同样严重。
参谋们的意见,是斯摩棱斯克已经不太可能守住了,考虑到左右两翼的防线全都岌岌可危,做稳妥的办法,应该是将部队后撤,在亚尔采沃至叶利尼亚一线构筑新的防御阵地,以防止德军从左翼方向对勒热夫实施进一步的突击。
参谋们考虑更多的,还是战场的实际情况,他们要做的,就是按照战事的发展来筹划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而这些计划与莫斯科下达的命令往往是存在分歧的,有时甚至是严重的分歧。就像在对待斯摩棱斯克防御战的问题上,莫斯科的命令要求西方面军严守不退,坚决不能将这个通往莫斯科的门户交到德国人手里。
这种分歧是很正常的,它属于战略层面思维与战役层面思维的差别,决不能轻易下结论,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但由于彼此间的意见差距较大,参谋们的决策又无法对大本营的命令构成影响,因此,更加了解前线战况的参谋们,在讨论前线战事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牢骚和抱怨的话随口吐出来。
过去类似这样的情况,是由军事委员负责的,有人把话说的太露骨了,就会招来军事委员的批评,但现在的问题是,这节车厢里没有军事委员,却有一个戴着蓝帽子的内务人民委员部代表。
是的,作为军队中的高层,现在很多人都知道“53号”命令的存在,也知道内务人民委员部已经迅速在新组建的几个集团军中,设立了代表体系。他们知道一些已经公开了身份的内务代表,比如说此刻坐在车厢角落里的那个“蓝帽子”,还有始终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女医护兵,但至于说下一级的部队中,尤其是在普通士兵中,有谁是内务人民委员部的眼线,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车厢里的“蓝帽子”自然就是维克托,他坐在贴近后门的一处座位上,左边靠着车窗,阳光从车窗外照进来,投射在他的侧脸上,令他那半张脸呈现出淡淡的金黄色。
在众多参谋们又一次开始抨击大本营的命令时,塔拉索夫中校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他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阿列克先科,却见这位少将同志正在手中的一份小地图上勾勾画画,似乎是对身边发生的一切听若未闻。
塔拉索夫中校知道那个蓝帽子年轻人是干什么的,也知道他的身份,此前,他也提醒过众多随行的参谋们,让他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但这样的提醒显然没有起到太多效果。
曾经令人毛骨悚然的大清洗才离开不久,尽管内务人民委员部不是那场灾难的发起者,但却是忠实的执行者,而现如今,内务人民委员部又开始在部队中建立代表制度,天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
从上了车开始,塔拉索夫就在关注那个蓝帽子年轻人,他似乎有些沉默寡言,从上车到现在,除了最初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了两句话之外,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开过口,类似这样的表现,很容易让人将他想象成一个性格阴沉的人——当然,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内务人民委员部的人,基本全都是性格阴沉的家伙。
当然,最令人感觉不妙的是,当这边的众人热烈交谈的时候,那家伙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他面前的桌上有一个硬皮的小本子,随着这边人的交谈,他就在那个小本子上不停的写写画画,就像是在......在做记录。
眼睛盯着“蓝帽子”,塔拉索夫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过去看看,至少要窥探一下他在那个本子上记录着什么,哦,千万别是大伙嘴里喷出来的那些抱怨,否则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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