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英回到房间,目光阴冷,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尚未融化的冰雪,脸上露出一股平和的笑容。
话说,苏晨曦和赵尊走了数日,终于到了河北的邯郸城。赵尊每年都会看望外公外婆几次,自然熟门熟路,二人走在街上,由于冰雪连天,街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但是路边的叫卖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邯郸城是河北一等一的重镇,往来的客商也是络绎不绝,各种贩夫走卒更是多如牛毛,虽是冰雪连天,却也掩盖不住严寒之下的繁华气象。
赵尊和苏晨曦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所大宅院门前,门前一对大石狮高大威猛,预示着这里面的主人在邯郸城中的地位,一对朱红大门顶着一副牌额,上书“王宅”。
苏晨曦抬头一看,不无惊奇的道:“这就是你外公家?果然气派。”
赵尊面无表情,没有说话,眼神中略带一缕哀伤,面色暗淡,不知道一会如何对外公外婆诉说家中的变故,一时局促不安。
苏晨曦看出赵尊此时的凄惨心境,安慰的道:“赵公子,既然来了,就拿出勇气面对吧!”
赵尊看了一眼苏晨曦,苏晨曦的目光充满鼓励之光,赵尊点点头。
站在门前又纠结了一会,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敲门,可是一连敲了数下,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就在赵尊犯疑之时,只见里面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
赵尊上前道:“陈伯,是我。”
陈伯一看是赵尊,惊讶的道:“哎呀!这不是公子吗?你从哪里来?”
赵尊目光顿时湿润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把拉住陈伯跪在地上,就在门口大声的哭道:“陈伯,陈伯。”
一边的苏晨曦想起赵尊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又见他哭的如此凄惨,也是触动心弦,眼睛一酸,眼泪也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陈伯看着赵尊如此悲恸,大惊失色的道:“这是为何?出了什么事了?”说着拉起跪在地上的赵尊。
赵尊起身,大哭不止的道:“全没了,全没了。”
陈伯心里也是焦急,看着赵尊悲恸,顿觉大事不好,将赵尊拉进门内,苏晨曦也跟着进入。
陈伯目光吃惊的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尊哭道:“我外公呢?”
陈伯道:“老爷和老夫人和往年一样,去京城过年去了,只留我在此看家,今年比往年去的要早一点。”
赵尊心里顿时一股失望,目光迷离。陈伯看着如此反常的赵尊,急道:“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尊看着陈伯,又是一场大哭,哭了好久,陈伯虽预感到不祥之兆,但是依旧不知道到底怎么了,见赵尊哭的如此悲恸,心里更是一阵焦急与忐忑不安。
赵尊又哭了一会,哭的鼻涕横流,口水直冒,陈伯只好等他平静再来问他。
于是三人来到院中堂屋中,赵尊终于平静下来,看着陈伯道:“陈伯,我爹死了,我娘也死了,我铁刀门上下四五百口人一夜之间都被人杀了,一个没留呀!”说到最后,赵尊再次没有忍住,从椅子上瘫倒在地上,再次放声大哭。
陈伯一听这个消息,也犹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一般,惊的面色苍白,两眼一黑,浑身发软,一时没站稳也是摔倒在地上,苏晨曦上前一把扶住,道:“陈伯,陈伯,您没事吧!”
只见陈伯瘫软在地,眼球上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吓得苏晨曦一手拧百汇,一手掐人中,好一会陈伯才舒缓过来,略微回复一下,一把抓住旁边的赵尊,嘴唇颤抖的道:“你说的是真的?”
赵尊悲戗的点点头,陈伯顿时放声大哭,如丧考妣,嘴里喊到:“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呀?老爷夫人要是知道这个噩耗岂不是肝肠寸断。”
陈伯大哭了一阵,苏晨曦和赵尊面带悲伤,好些宽慰,好容易陈伯才止住泪水,道:“幸亏今日老爷夫人不在家,要不然他们得比噩耗,也是不活了。”说罢又哭。
赵尊和苏晨曦二人又劝,赵尊道:“陈伯,为今之计,我该怎么办?”
陈伯止住泪水,一脸的悲戚,道:“如今这件事情,先不要让老爷和老夫人知道,等过完年再说。”
赵尊道:“可是江湖上已经传开了,我怕会传到他二老耳里去。”
陈伯哀叹道:“瞒一时是一时,再说老爷和夫人怎能受得了如此打击?”
赵尊点点头,苏晨曦也是一阵哀叹。
陈伯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了好一会,抬头看着赵尊,指着苏晨曦道:“这位姑娘面生,是……?”
赵尊道:“这位是苏晨曦姑娘,是九华山的弟子,是我的朋友。”
陈伯打量着一番苏晨曦,点点头,道:“好好好。”苏晨曦一时脸色尴尬。
晚上三人随便吃了点晚饭,坐在堂屋中,三人都是一脸的哀容,陈伯睁着干涩的眼眶望着外面的明月,道:“我小时候就跟着父母逃难,好不容易到了邯郸,我父母却饿死了。”说到这里,陈伯好像仿佛回到了以前,嘴角微微抽动着。
陈伯又道:“我记得那天也正好是个冬天,和现在一样,感觉那个冬天是我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冷的冬天,那年我才十岁,举目无亲,冬天赤着脚走在邯郸城内,晚上睡破庙里,白天和野狗野猫抢东西吃,真的是又冷又饿,最终倒在了这门口。”陈伯伸手指着门外,仿佛多年前的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赵尊小时候经常骑在陈伯的脖子上逛街看庙会,却是从来也没有听过陈伯这段凄惨往事,不由得神情凝重,看着陈伯。
苏晨曦也是听得神情紧张,双手贴在胸口,十分的揪心。
陈伯继续道:“就当我以为快要死了的时候,就听见开门的声音,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苏晨曦眉头紧皱的道:“那一定是王老爷救了您?”
陈伯点点头道:“是的,等我醒来之后,却发现我躺在滚热的床上,那种感觉就像进入了天堂一般,是那样的美妙,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我进入了天堂,因为我爹娘曾对我说过,天堂里面没有寒冷的冬天,没有饥饿,没有逃荒。”
赵尊看着陈伯道:“自那以后您就留了下来?”
陈伯点点头,道:“从此以后,我就跟着老爷,那时候的老爷还是个公子哥,但是他心地善良,为人正直,年纪轻轻就接手了家业。”陈伯看着赵尊道:“那时候你娘也才六岁,于是我就整天带着你娘玩耍,后来你外公见我做事勤快麻利,就让我跟着他帮忙照看店铺,跑跑腿什么的。”说到这里,陈伯脸上终于洋溢着一股愉悦的神色。
苏晨曦听得津津有味,手托香腮,道:“后来呢?”
陈伯一笑道:“时光荏苒,一晃就是十年过去了,那一年秋天,我和老爷从山东走一批货,路上遇见了一股山匪,就要抢夺我们的货物和银两,老爷不从,就与山匪打了起来,可是山匪人多势众,没办法,我只能和老爷护着货物与山匪僵持。”
听到这里,赵尊和苏晨曦凝神屏气,尤其是苏晨曦,脸色紧绷,眼睛盯着陈伯。
陈伯道:“就在这时,一个十八九岁,与我一般大的年轻人忽然从天而降,手舞钢刀,将数十个山匪片刻之间打翻在地,你外公与我颇为感激。”
赵尊心里好奇,道:“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身手如此了得。”
陈伯呵呵一笑,看着赵尊,道:“你猜猜看?”
赵尊忽然脑中灵光一闪,道:“难道就是我爹?”
陈伯点点头,笑道:“正是你爹,那时候你爹正是英气勃发之时,相貌堂堂,再加上身手不凡,在武林中已经是小有名气。”
赵尊顿时脸上露出一股神往与自豪感,道:“那我爹又是如何与我娘相识的呢?”
陈伯道:“你爹救了我和老爷,加上你爹去京城会一个朋友,所以就顺道一路互送我们到了邯郸城,于是老爷为了感谢你爹,就请你爹到家来略表地主之谊和感谢他拔刀相助之情。”
一旁的苏晨曦忽然插话道:“我知道了,这个时候你们家小姐就出来了,然后就一见钟情了。”
陈伯一听,昂首哈哈笑道:“你说的没错,当时我家小姐正值二八之时,芳华正茂之际,两人在饭桌上就一见钟情,事后老爷知道过后,也没有阻拦,反而尽力撮合。”
赵尊会心一笑道:“这么说我爹当年也是风流之人。”
陈伯摇摇头,道:“你爹可不风流,你爹表面上虽不苟言笑,可是对你娘却是一心一意,即使他们俩事后吵架,你爹总是会故意让着你娘。”
赵尊道:“难怪我爹和我娘每次吵架,吵着吵着我爹就焉了,我还以为我爹吵不过我娘呢!原来我爹是故意让着我娘呢!”
陈伯神色平静的道:“你爹一生要强,谁也拗不过他,却唯独对你娘一生呵护!”
赵尊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感慨与悲戚,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听见自己爹娘当年的故事,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天人两隔,怎不叫人心凄惨?
三人又是一阵伤感,尤其是赵尊与陈伯,谈起往事,心境神往,就如昨天发生过的一般,又是一阵泪眼朦胧,悲伤忧泣,今日道来甚是让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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