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廉杰心里一阵忐忑,眼珠子乱转,仿佛有些不自然的道:“陛下,如今国库已经没有那么多银子了。”
朱高煦怒道:“还有多少?”
高廉杰道:“还有不到二百万两,乾清宫和御花园修缮预支了五十万两,如今再要拨款,国库就空了。”
朱高煦大怒,拍着龙案,道:“高廉杰,你这个户部尚书是怎么做的?乾清宫和御花园可以先不修,还有每年从你户部划拨的帑银你有没有仔细核算?”又道:“每年流出去的专款帑银有没有落到实处,你户部难道就没有详细备案吗?”朱高煦顿了一下,看着高廉杰,又道:“还有那些下拨的农务款项都被那些滥官污吏给私吞了,你知道吗?你户部就没有详细核实?”
高廉杰吓得面无人色,汗流浃背,惊的跪下道:“微臣该死。”
朱高煦怒道:“你确实是该死,朕现在就杀了你都不为过。”
高廉杰被骂的狗血淋头,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额头上的汗珠犹如露水一般。
朱高煦余怒未消的又道:“要不是太子亲自去河南走一趟,朕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沈和和太子互相对视一眼,太子上前一步,道:“父皇,现在就算处置了高大人也是于事无补,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将功赎罪。”
朱高煦道:“将功赎罪?他的罪过大了去了,砍他十个脑袋都不为过。”
沈和开口道:“陛下,如今就按照太子殿下之前说的那样,先去赈灾,可差高大人亲自去河南走一趟,全权负责赈灾事宜,将功补过。”
朱高煦虽生气,但是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先找个台阶下来再说。看着趴在地上的高廉杰道:“朕就给你个机会,你能不能保住脑袋就看看你赈灾效果了,如果让朕再听到有人饿死,朕第一个砍了你。”
高廉杰战战兢兢,趴在地下,头都不敢抬,道:“微臣遵旨。”
朱高煦道:“你明日就去河南,把国库中的银子都带着,下去吧!”
高廉杰起身谢恩道:“谢陛下,臣一定尽忠职守。”说完慌慌张张的退了出去。
高廉杰走后,朱高煦看着沈和道:“不能便宜了那帮滥官污吏,等此次赈灾完毕该杀的还要杀,多杀几个才能平民愤。”说完又是咳嗽了数声,气喘吁吁。
沈和道:“陛下,臣会让刑部和大理寺还有督察院处理此事,请陛下宽心,不要伤了龙体。”
朱瞻基也道:“是呀父皇,龙体要紧。”
朱高煦喝了口水,稍微好点,看着二人道:“这件事你们俩给我盯紧了。”
朱瞻基和沈和二人道:“是,父皇。”“是,陛下。”
朱高煦看着二人,叹口气道:“朕自从登基以来还不到一年,天灾人祸就接踵而至,让天下万民遭灾受苦,朕心忧闷呀!”
沈和劝慰道:“陛下宽心,所谓好事多磨,天降大任,必然会遭受些苦难挫折。”
朱瞻基也劝慰道:“如今高大人亲自去赈灾,应该问题不大,父皇不必忧闷。”
朱高煦又咳嗽了一声,点点头道:“这个高廉杰,也太粗心了。”又道:“好啦!你们都退下吧!朕今天累了。”又对朱瞻基道:“太子,你做的很好。”
朱瞻基嘴角一笑,和沈和转身退出。
二人出了谨身殿,走在皇宫大内,朱瞻基长出一口气道:“刚刚父皇忽然如此震怒,着实吓了我一跳。”
沈和微微一笑道:“臣也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发如此大怒。”
朱瞻基道:“早知如此,我也会说的委婉一点。”
沈和停下脚步,看着朱瞻基道:“殿下知道皇上为何会如此大怒?”
朱瞻基眉头一皱,看着沈和道:“难道父皇还有其他深意?”
沈和道:“臣不敢揣测圣意,不过臣以为皇上的用意是利用河南灾情来整顿一下吏治。”
朱瞻基恍然大悟,道:“阁老说的有道理,那父皇为何忽然如此?”
沈和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又忽然收回目光看着朱瞻基道:“都是为了殿下您呐!”
朱瞻基惊道:“为了我?”
沈和注视着朱瞻基,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的肯定已经说明了一切。朱瞻基忽然明白,道:“父皇这是在为我铺路呀!”
沈和看着朱瞻基,笑道:“希望殿下不要辜负了皇上的良苦用心呐!”
朱瞻基向沈和躬身一揖道:“谢阁老提点。”
沈和伸手托起朱瞻基,微微一笑道:“老臣可什么也没说。”看着朱瞻基又道:“太子殿下,一路奔波辛苦,早点回去休息,老臣告退。”说完走了。
朱瞻基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头看了看谨身殿,神情肃然,向太子宫走去。
朱瞻基回到太子宫天色已经黑了,由于奔波了一个多月,也是累了,很快就就寝了。
第二天朱瞻基起了个大早,因为今天是大朝会,做为已经监国理政的太子,朱瞻基必须要侍立御前。
朱瞻基身穿衮龙袍,头戴玉龙冠,脚踏祥云履,腰系金銮带,气宇轩昂。
大殿之上早已站满两排文武,只见朱瞻基跟在父皇身后在一众宫女和太监的簇拥下,来到大殿之上,朱高煦坐上龙椅,朱瞻基侍立在侧,顿时满朝文武山呼万岁。
大朝会散会后,满朝文武鱼贯而出,朱瞻基刚出大殿,只见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朱瞻基走上去,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一回头,只见一个年轻人正对着他微笑。
那人立马施礼道:“太子殿下。”
朱瞻基看着那人笑道:“你还记得我。”
那人笑道:“臣当然记得。”原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上任的大理寺卿孙康。
朱瞻基看着孙康,笑道:“早就想与孙大人说说话,奈何前段时间公务缠身,无瑕分身,今日可否来我东宫,你我一叙?”又道:“我可是很佩服你的。”
孙康见朱瞻基面带微笑,神态宽和,无奈的道:“臣衙门没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
朱瞻基一把拉住他,笑道:“紧急公务天天有,不急于一时。”说着拉着孙康就走。
二人来到东宫,君臣二人落坐,孙康第一次见太子如此,也是第一次来到太子宫,更是第一次与太子近距离接触,心里一时没底,更加的忐忑与措手不及。
朱瞻基看着孙康,神情爽朗,笑道:“看孙大人的样子,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孙康不敢抬头,有些拘谨的道:“殿下过誉了。”
朱瞻基呵呵的笑道:“是你过谦了,我大明朝要是多几个像孙大人这样的正直刚毅的官员,何愁天下不治呀!又何愁天下不太平呀!”
孙康道:“殿下切莫如此说,臣也是在其位而谋其政,仅此而已。”
朱瞻基见孙康如此低调与谦虚,心里顿时更加敬仰,随即又叹口气道:“好一个在其位而谋其政,这天下如此多的官员又有几个能够真正做到?”
孙康默然无语。朱瞻基又道:“孙大人,我愿意交你这样的朋友。”
孙康大惊,道:“殿下不可,您是君,我是臣,岂能乱了纲常。”
朱瞻基笑道:“这里是太子宫,不是父皇的金銮殿,不要如此拘谨。”又道:“我看中的是你身上的正气与能力,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孙康道:“太子如有需要微臣之处,臣万死不辞。”
朱瞻基笑道:“有你这句好我就安心了。”
君臣二人越说越投机,孙康也没有先前那边拘谨了,与朱瞻基说起朝政与吏治。孙康的见识与胆识让朱瞻基频频点头,对孙康愈加赞赏。
二人直聊到日中方散。孙康走后,朱瞻基又处理了内阁送来的一些公文,此时日头已经西斜,朱瞻基感觉有些疲惫,坐在椅子上,一阵困意涌来,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温婉动人的脸孔,嘴角一笑,顿时来了精神,直起身子,道:“李虎田安。”
二人从门外进来道:“殿下。”
朱瞻基道:“走,陪我出宫走走。”
二人一惊,道:“出宫?太子爷,您要出宫干嘛?”
朱瞻基笑笑,道:“此次回来,我才发现我竟然对诺大的京城不甚了解,做为太子,也不能整日的闷在宫里,这要出去看看才是。”
李虎与田安二人心里也在打着小九九,笑道:“其实我们也想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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