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心合力,终于打退了敌军第二次进攻。孙康与众人坐在一起,诉说王斌自杀一事,人人拍手称快。孙康带领众人来到城头,看望各位军士,此时只剩下了数百人。孙康心中一阵叹息,望着远处暗淡的天色,此时汉王的大军营地却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孙康知道,明天或许就是今夜,敌人一定会还有很大的攻势,可是如果,到那时自己该什么办呢?这一城的百姓怎么办呢?
孙康不知道,他看着自己身边这些朋友,心中除了感激还有激动,他们的侠义,他们的忠勇,都留在了这里,铸就了扬州城的坚不可摧。
此时,张孝霆看着孙康道:“你在担心吗?”
孙康一笑,又点点头,指着远处的灯火通明,道:“你们看到了吗?那里的灯火充满愤怒,明日就会烧向城中,如果朝廷还不调兵,只能是玉石俱焚了。”
花宇道:“咱们不是还有数百人的火器营吗?”
孙康道:“火器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那是我们唯一的王牌,也是最后的王牌。”
张孝霆道:“明日他们肯定还会进攻,如今兵员不足,士气低落,得想想办法。”
李将军道:“赵将军已经去城中百姓里面挑选精壮之人了。”又道:“加上我们收编了数千个降兵,再凑个一万人不是很困难。”
孙康点点头,叹口气道:“今日一战死了这么多百姓,说实话,我于心不忍呐!”
花宇道:“这些人的死,是为了让更多人能活着。”
众人没有说话,站在城头上,气氛一阵肃然。
城下和城内的百姓正在搬运堆积如山的尸体,那曹氏和胡宝云苏晨曦正带领百姓将大小砖头石块往城上运,女墙边已经堆起了一排排石头,又将城中收集起来的油坛子,一排排的运送到城头。
孙康看着下面忙碌的百姓,心里不禁又鼓起了信心,那就是民心,有了这个,扬州城一定能度过难关。
在远方的敌军大营内,朱高煦此时是暴跳如雷,这一天下来让他损失惨重,十万人的大军竟然拿不下一座城池,这是他征战沙场几十年从没有出现过的状况,他很愤怒,愤怒到了极点。
帅帐内鸦雀无声,两边坐着许多负伤的将佐,桌案上放着王斌的佩刀,血迹斑斑,还在滴血。
朱高煦大怒道:“一天下来折损我三万人马,还死一个大将,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朱高煦的眼睛好想在喷火,注视着每一个人,此时一片寂静,静到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那周恒战战兢兢,不敢说话。靳荣道:“汉王,不如我们放弃扬州,采取迂回战术,直接攻打南京。”
朱高煦怒道:“连个扬州城都打不下,就算拿下南京又有什么用?”
靳荣道:“朝廷正在紧急调兵,如果我们裹足不前,这对我们十分的不利。”
朱高煦目光凌厉,大声道:“扬州城必须要拿下,明日起将造好的襄阳炮和抛石机给我推到扬州城下,就是用石块砸,也要给我把城墙砸烂。”愤怒未消,指着桌上王斌的佩刀又道:“你们都看看,这是在向我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与嘲笑。”
靳荣不语,低头坐下。只见先前沉默无声的周恒上前跪下道:“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明日不拿下扬州城我提头来见。”
朱高煦看着周恒道:“好,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又道:“明日你们要全力攻城,我亲自给你们擂鼓助威。”
只见众将齐声道:“誓死拿下扬州城。”
朱高煦看着众人,嘴角划过一丝冷冷的微笑。在朱高煦的心里,天下本来就应该属于他的,他时常想起当年和父亲一同征战沙场,攻城拔寨,所向无敌。可如今打下来的天下却没有自己的份,既然这样,那就自己再打一次。
可是朱高煦没有意识到,这天下并不是谁都可以做皇帝的,虽然古话说:皇帝轮流坐,今年到我家。但是他却没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当年他的父亲为何偏偏没有把皇位传给他,而传给了身有残疾的哥哥。
可能真的是老天注定,这天下之人有人天生就可以做皇帝,哪怕他一无是处,可有人偏偏有着天纵奇才就是做不了皇帝,这又是为什么呢?自古以来多少人都在想这个问题,都没有想通,于是乎他们就像汉王朱高煦一样自己去尝试,去挑战,挑战天意。
最早的如陈胜吴广,被后人铭记,又有如黄巢曹丕被后人所病垢。正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那皇帝的龙椅之下又何尝不是累累骸骨呢?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老百姓的心中又何尝不想有一个好皇帝呢?这一点朱高煦,显然没有想明白,因为在他看来有能力就可以做皇帝。
话分两头,经过这一天的担惊受怕,城中的百姓终于可以安静一会了,虽然如此,所有人都是枕戈待旦,因为他们知道,灾难与死亡还没有离去,前方在等待自己的还有更大的威胁。百姓们自发的捡起地上的刀枪,抱在怀里,守护着妻儿老小,守护着最后的希望,他们要的很简单,就是活下来。
此时曹氏从城墙下来,沿着街道回家,胡宝云深深佩服曹氏的英勇,被她的勇敢所折服。她见曹氏孤身一人,形单影只,城中又是混乱一片,于是与曹氏肩并肩,走在路上,曹氏笑道:“你不要送我,我能回去。”
胡宝云道:“你一个人不安全。”
曹氏脸上露出谢意,笑道:“不用了,这么多年我一个人都过来了,难道今晚我还回不了家吗?”
胡宝云见曹氏态度坚定,道:“好,那你注意安全。”
曹氏笑了笑,转身走了。胡宝云知道曹氏性格坚韧要强,性格泼辣只是她的外表,其实在曹氏的心里脆弱的一面只能留给自己,他只能选择坚强,这么多年面对各种流言蜚语,闲言碎语都过来,真正懂得自己的只有她自己。
曹氏一个人走在路上,瘦弱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今天是曹氏第一次杀人,她杀了一个爬上城头的敌军,那一刻她害怕,她紧张,但是她知道自己杀人是为了保护自己,就像她身上那把火剪一样。
曹氏心里一边想着一边走,忽然前面有三个黑影一闪而过,曹氏大惊,心想一定是几个小毛贼,于是抽出腰间的火剪,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想要看看是谁,刚没走几步,那几个黑影在前面又一闪,鬼鬼祟祟,曹氏于是喊道:“是谁?”
话音刚落,那几个黑影跑的更快了,显得慌慌张张,一溜烟的跑的没影了,黑夜茫茫,曹氏也没在意,只好接着走回家。曹氏回到家,关了门,准备休息,刚躺下不多时。
只听后院内有动静,好像有人在说话,曹氏悄悄的起身,心想道:“这小毛贼真大胆,兵荒马乱的还偷东西,还偷到老娘家里来了。”
于是蹑手蹑脚的披好衣服,拿着床头的火剪,提着灯笼,出了门,悄悄的走到后院内,来到一处拐角,曹氏闪入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由于夜色太黑,难以看清,曹氏又不敢靠的太近。只见不远处靠近院墙边自家的大水缸,那水缸很大,水缸上边盖着几块大木板,只听里面发出一个声音道:“别挤!疼死我了,你两个赶快给我出去,滚。”
“老爷让我俩保护你,寸步不离的。”
“我不需要你俩保护,你俩废物,没有你们什么事都没有,你们跟着我就倒霉。”
曹氏感到越来越奇怪,感觉声音很耳熟,但隔着水缸听不真切,于是轻轻的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抓在手里,一手火剪,一手木棍,朝着水缸走了过去,随时准备左右开弓。
刚走到水缸边,就看见墙外面跑过来一排火把,是巡城的军士,那军士纷纷嚷嚷,道:“就在这附近,肯定跑不远。”“一定是奸细,孙大人说了,抓到奸细就地正法。”“快搜搜。”
那水缸里面的三人好像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大气都不敢喘,此时有些后悔半夜三更出来贪便宜。
只听水缸里面又说话了,道:“怎么办?抓到就地正法了。”
“你俩废物,不要说话,你压着我的腿啦!”
“公子,你坐在我胸口上了,我喘不过气来了。”
“别说话,再忍一忍。”
“我受不了了,你别摸我屁股。”
“把你的臭脚从我脸上拿开。”
水缸里面好不热闹,好像开庙会似的,曹氏感到又好笑又好气。
曹氏越听越是心疑,心中冷笑道:“果然是几个不长心的小毛贼。”
只见曹氏上前一把掀开木板,只见里面正躲着三个人,姿势非常的滑稽,那三人也是大惊失色,惊恐的看着曹氏。曹氏拿灯笼一照,果然是三人,吃惊的道:“是你们。”那三人也是大惊,一脸的慌张与吃惊道:“怎么会是你?”
原来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缑冠西和他两个家丁。这缑冠西知道今天城里乱成了一锅粥,跑进来许多的敌军,见人就杀,死了好多人。本来想趁着夜黑风高,夜深人静,又是大战后的混乱,想混水摸鱼,翻墙撬锁偷点财物,没想到刚得手就被人发现了,还碰到了巡城的军士,于是慌不择路,两眼一抹黑的乱跑,没想到偏偏跑到了曹氏的后院内,见有一大水缸,三人想都不想就钻了进去。
那三人也是大惊,看着曹氏,心中大呼:“苦也,刚逃脱追兵,今番又落到夜叉手里了。”
缑冠西看着曹氏,镇定一下,嬉皮笑脸的道:“我不知道这是你家后院。”说话间爬出水缸,那俩人也爬了出来,三人身上还背着偷来的财物,三人个个神情紧张。
此时院墙外面的军士还没走远。曹氏看着三人,怒气汹汹,刚要大声嚷嚷,惊的那缑冠西上前一步捂住曹氏的嘴,曹氏一阵惊恐挣扎,由于动静有些大,怕将巡城的军士招来,缑冠西大怒道:“你俩个废物,别傻站着,找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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