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颤声道:“他刚才想行刺知府大人,卑职情急之下才出此下策。”
燕丹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向吴是非问道:“知府大人,事情是这样吗?”
吴是非频频点头道:“是是是,事情是这样。”
燕丹直直的盯着他,仿佛要将他里里外外看个通透,吴是非忙解释道:“燕大人,事情的经过是杨如风给吕志下了毒药,又胁迫我将柳长风陆安杰两人约来此地和谈,至于他的真实目的,我不是很清楚。”
燕丹对杨如风眨了眨眼睛:“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杨如风揉了揉鼻子:“我给吕志吃的是从叫花子身上搓下来的泥丸,吃不死人的。”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递给燕丹,接着道:“刚才知府大人身上掉出来这东西,我恰好捡到,还请燕大人帮我还给知府大人。”
燕丹接过布包,掏出里面的银票看了一眼:“十万两银票,这么贵重的东西知府大人还是不要乱丢。”
她将布包递了过去,吴是非刚抬起手臂想要去接燕丹递过来的布包,一抬头看见燕丹那双冰冷如刀的眼睛,不由得身子微微一抖:“这,这不是我的。”
燕丹淡淡道:“我们先回衙门,等你想清楚了这东西是不是你的,再来找我。”她回身对离得最近的一名骑马的军官命令道:“请知府大人回衙门,把霍兴押回去,其他闲杂人都让开。”
新月如钩,秋风似刀。
已是深夜,烧成废墟的云来客栈还有几根木头在冒着白烟。
白秋霜在客栈面前从中午站到深夜,杨如风陪在她身后从中午站到深夜。
整条街上只剩下他们两人,银色月光下,两人的头发都已挂上厚厚的一层露珠。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的更鼓声敲破的深夜的宁静,也打开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杨如风看着脸色苍白的白秋霜,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白秋霜没好气的回答:“在想你的小情人。”
杨如风故作惊讶道:“难道你喜欢女的?”
白秋霜朝他翻了个白眼:“惠王府宝库失窃,又死伤十几名守卫,她来成都之前一定会仔细检查死者的伤口。”
杨如风点头道:“这种盗窃杀人的案件,查案的人一定会先从死者身上追查线索,从而判断凶手使用的兵器去确定凶手的身份,当然,作案手法也在追查范围之内。”
白秋霜接着道:“还有,她带你去义庄看那些被霍兴杀死的人,说明她已经从死者的伤口推断出霍兴就是在惠王府盗宝行凶的人。按理她应该去找吴是非调捕快上长风镖局拿人。”
杨如风问道:“你的意思是燕丹觉得吴是非不可靠,才来找我去义庄跟她一起查案。”
白秋霜微笑道:“你越来越聪明了。霍兴跟陆安杰在天福当铺设的局有两个目的,第一,杀了几十个长风镖局的镖师能消耗柳长风的实力,第二,那就是要你小情人的命。”
杨如风道:“城外枫叶林除了回京城的路,还有一条路是通往军州大营,我以为她直接回了京城,想不到她去军州大营带了队骑兵过来。她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我想那个随身带着十万两银票的知府大人跟霍兴都是她这次办案的目标。”
白秋霜不耐烦挥手:“官家的事,我没兴趣知道。我问你,刚才你在想什么?”她跨前一步,眼神直逼杨如风。
杨如风迎着她的目光,轻声叹道:“我在想李厨娘跟郭通他们去了哪里?”
白秋霜目光变得柔和起来:“我让他们两个先回去我娘亲那里。”
杨如风问道;“你娘亲?”
白秋霜道:“我师父,也是我娘,陆安杰二十年前害得她只能拿拐杖走路,本来打算活捉他去见我娘,现在郭通把他杀了就杀了吧,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杨如风望着眼前一根根烧黑的木头,喃喃道:“现在我只想喝酒,跟你喝交杯酒。”
白秋霜一听乐了,拉起杨如风的手就跑:“跟我来。”
杨如风跟在她身后跑进废墟中左右翻看,黑暗中白秋霜的手似乎摸到一种冰凉的液体,她开心的叫了起来:“找到了。”
杨如风顺着她的声音走去,伸出手指敲了敲,好像是个酒缸,他用手舀起来喝了一口,立刻又喷了出去:“这是水啊,清水啊,一点味道都没有的清水啊,不是酒。”
白秋霜强忍笑意:“谁跟你说这是酒了,这是厨房里的水缸,水缸下面有块木板,木板下面是个地窖,地窖里有酒。”
白秋霜话一说完,杨如风已经抱着一坛酒站在她的面前对着她眉开眼笑。
两人清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又从厨房里找出两个没被烧坏的碗,倒了满满两碗酒。
就在他们的嘴唇刚沾到碗里的酒,准备一饮而尽的时候,“门口”亮起了一片火光。
“黑灯瞎火的,喝酒不尽兴。”说话的人是柳长风,身边还站着一个一手拿火把,一手提着酒坛子的中年人。
刚想跟白秋霜喝交杯酒,突然冒出来两个人,心里难免不悦,杨如风放下手里的碗,冷冷道:“你不回你的镖局养伤,跑来这里打扰别人喝酒?”
柳长风像是没听到杨如风的抱怨,笑呵呵的道:“这位是丐帮帮主武元归,也是我多年好友,我们特意过来跟杨老弟喝杯小酒。”
杨如风皱了皱眉:“丐帮帮主?我打伤了你的丐帮弟子,你是来找我麻烦的?”
武元归把手中酒坛子往地上一放,笑道:“那件事件我查清楚了,是在下管教不严,多有得罪。”
柳长风忙打哈哈:“这点小事就别提了,蒋大力想要我的命,我不也放他走了么。来,咋们喝酒。”
杨如风沉着脸没有说话。
白秋霜把身子往杨如风旁边挪了挪,端起一碗酒对着武元归跟柳长风:“武帮主跟柳总镖头能请我们喝酒,实在荣幸,我先干为敬。”
她一口喝光一碗酒,见杨如风还是沉着脸,便用肩膀轻轻的撞他的肩:“来者是客,大方点。”
杨如风不情愿的端起碗,转过头瞄了白秋霜一眼,只见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他颤抖着双手将碗放下,忍不住放声大笑:“你看你的脸,黑的跟木炭似的,哈哈哈。”
原来白秋霜刚才跑到厨房找藏在地窖里的酒,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蹭到了一层灰,黑暗中跟杨如风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
武元归拿着火把一出现,白秋霜跟杨如风两张蹭满黑灰的脸就出现在他跟柳长风的面前。
柳长风当然早也看见了这两个年轻人满是黑灰的脸,他只能装作看不见。
白秋霜笑了,她伸手在杨如风的脸上搓了搓,随后摊开双手:“你看我从你脸上搓下来的灰都有三尺厚了。”
“喝酒,怎么不叫我?”“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
“唐英!”杨如风感到惊讶。
唐英走过去对柳长风和武元归抱了抱拳,道:“我是来跟杨公子告别的。”
柳长风和武元归也对唐英抱了抱拳道:“请坐。”
唐英长长的叹了口气:“这里我也待不下去了,唐门我也不愿回去。”
柳长风看着唐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唐英道:“柳总镖头有话直说。”
柳长风问道:“令兄唐天纵乃唐门门主,论财力只是比天福钱庄稍微差一点,论江湖地位唐门可是数一数二,为何你......“
唐英打断柳长风的话:“也许我就喜欢钱老大这样四十多岁,胖的像头猪一样的男人。”
这样的回答让柳长风愣住,他微微一笑,岔开话题道:“我敬唐姑娘一杯,先干为敬。”
白秋霜也端起手里的酒:“燕瘦环肥,各有所爱,唐姑娘真性情,我也敬你一杯。”
唐英喝完了碗里最后一滴酒,站起身对着众人抱了抱拳道:“各位,后会有期!”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杨如风忙问:“你要去哪?”
“天涯。”无边的黑暗中传来唐英缥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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