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星无月。
云来客栈后院,石桌上摆着一壶酒,一个酒杯。
酒壶里的酒早已冷透,杯子里的酒却是冒着热气。
杨如风从冷酒壶里倒出一杯酒,酒倒进了他手中的杯子之后慢慢冒出热气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绕着石桌走了一圈,又将杯子放回石桌。
一条绿色人影离箭一般从楼上的窗口射下来,落在石桌旁,身轻如燕,落地无声。
“你有病?”燕丹看着杨如风,像是看着一块木头,“十一月的天气,在这四面透风的院子里一个人喝酒,柳长风在大厅摆了一桌酒菜,你不进去?”
杨如风道:“我没病,我跟他不熟啊。一个老头子,又不是国色天香的美女,我为什么要跟他喝酒?”
燕丹道:“你没病?温酒不用炭火,用内力从手掌发出将酒杯催热,你想证明你的武功很高?”
杨如风笑了,他突然明白一个道理,跟漂亮的女人讲道理的男人一般都很蠢,所以他不再回答自己有没有病这个问题。
他叹了口气,道:“我师父只是告诫我,行走江湖不要随便得罪和尚,道士,尼姑,乞丐。但是他没告诉我不能让女人请我喝酒。现在喝酒喝出麻烦来了。”
燕丹瞪着眼睛,冷冷道:“你说我是麻烦?你现在就可以走。”
“不是,你不是麻烦。”杨如风淡淡道:“我说的麻烦是现在拉弓上弦拿着弓箭围着我们的四十个人。”
箭声破空,一支短箭夹着风声从屋顶斜射而下。
箭不是射向杨如风,也不是射向燕丹。
箭射向石桌上的酒壶。
喜欢喝酒的人怎么会让人打碎他的酒。杨如风左手抓起酒壶,右手往石桌上一拍,石桌竟被一掌拍穿,短箭穿桌而过射入地上,他人已掠开一丈外。
四个人从屋顶跳落庭院,站在最后的正是耳朵被撕裂的郭通。
“武堂主,就是这两人打伤我们十五位兄弟”郭通身高七尺,虎背熊腰,双臂孔武有力,站在武堂主身边却像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一样娇小。
“就是这两人?”武堂主低头盯着郭通问道:“这两人打伤我们十五位兄弟?”
“是是是,就是这两人。”
“你们听好了,老子叫武刚,十岁练的金钟罩铁布衫,三十年来刀枪不入,江湖上能在我手上过上二十招的不超过十个。”
武刚把上衣一撕,露出钢铁般的肌肉,拍了拍胸口,接着道:“手持钢枪的这位是南星洲,枪重六十八斤,莫说二十条汉子,就算是四十条汉子也近不得他身。赵堂主,把你的鬼头刀拿上来,待会动起手来也好让他们知道是死在我们银环帮哪位手上。”
燕丹哈哈大笑道:“武堂主您这是走江湖卖艺,等天一亮到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定能赚几个铜钱。”
武刚脸色一变,大喝一声:“弓箭手,放箭,把这两人给我射成马蜂窝。”
箭如雨下。
数十支急箭如蝗虫般飞向两人,箭声破空,尖锐刺耳。
燕丹手中的鞭子,就像是专门烧蝗虫的火龙,一支箭飞来,打落一支,四十支箭飞来,打落四十支。
每一支箭都被打断成两截,掉在地上。
“放箭!接着放箭!”武刚嘶声吼道。
夜静无声,没有箭射出来,也没有人说话回应他。
武刚环顾四处大喊一声:“我的话都没人听吗?”
“你的话不是没人听,而是他们听不到你说的话,现在听不到,以后也听不到。”柳长风背着双手,慢悠悠的从客厅走到后庭。
一个一身夜行衣,目光冰冷,背负长剑,身材瘦小枯干的男子跟在柳长风后面。
“总镖头,屋顶上的四十个弓箭手已清理。”
“嗯,霍兴你先回镖局,我天亮就回去。”
“是,总镖头。”
郭通头上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手不停发抖:“武堂主,长风镖局的人也来了,我们......”
武刚反手一巴掌甩在郭通脸上,骂道:“住嘴,长风镖局又怎样,不就打一架吗,怕他做什么。”
“你们不能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本事单打独斗。”郭通手指杨如风,恨恨道:“单打独斗,我赢了放我走,我输了随你处置。”
杨如风道:“好。”
“你退后,我先会会他。”一把鬼头刀拦在郭通前面。“在下赵浩义,银环帮堂主。我这把鬼头刀从不斩手无寸铁之人,还请亮兵器。”
“我有枪。”杨如风从腰间抽出一根手臂般长的银色短棍,往地上一敲,短棍瞬间伸长,变成一杆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赵浩义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在杨如风的短棍变成长枪的那一刻就飞扑向前,一刀往杨如风脖子砍去。鬼头刀通常只砍人的头,第一刀砍中就用不着再砍第二刀。
他没时间欣赏会变长变短的武器。只有打赢才有活着离开的可能,人的本能活着是第一,生死关头,奇珍异宝,金钱美女全是浮云。
刀光如冷风扑面而来,杨如风足尖往地下一点,人已掠出两丈外。
赵浩义再次扑身上前,杨如风突然闪电般的向他咽喉刺出一枪,他慌忙回刀护身,
只听“叮”一声响,这一枪刺穿了横档在赵浩义咽喉前的鬼头刀,三十六斤重的鬼头刀,刀身像手掌一样厚,一枪就被刺穿。
枪头离咽喉不到三寸,此刻只要杨如风轻轻一送,赵浩义的咽喉就会出现一个血洞。
“你输了,站旁边去,等我想好了再怎么处置你。”杨如风收回长枪,鬼头刀上多出一个洞。
“这是什么枪,这是什么枪法?”
“可以打赢你的枪法。”
“啊!”武刚大吼一声:“老子三十年的铁布衫,会怕你这杆破枪。老子跟你打。”
“武堂主,还是我跟你打吧。”燕丹沉下脸,冷冷道:“一个打一个,才是单打独斗。”
“老子不打女人!”
“铁布衫属童子功的一种,你还是童子,不是男人。童子可以打女人,现在你可以跟我打了。”
“打就打!”武刚脸色憋的通红,咬着牙挤出这三个字。
长鞭如毒蛇,一咬中人脖子就能送人下地狱的毒蛇,毒蛇快如闪电,咬的却不是武刚的脖子。
啪!
一记长鞭抽向郭通,一条血红色的鞭痕印在郭通脸上。
他来不及说出半句话,便被鞭子抽晕过去。
武刚愣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郭通。
第二鞭,鞭如绳索缠住了武刚的脖子。
燕丹像拖条死狗一样,拖着武刚绕院子跑了三圈才停下。
武刚趴在地上,不停的伸着舌头喘着粗气
“服......我输......输了”
“铁布衫,刀枪不入,也是要喘气的,勒你脖子也是没办法。我一个姑娘家总不能跑过去踢你裤裆吧。”
杨如风一口酒从鼻子里喷了出来。
燕丹回过头瞪了他一眼,转身对南星洲道:“你想跟谁打?”
柳长风刚想开口,杨如风就跳了出来:“南堂主用枪,我也用枪,我跟你打。”
南星洲道:“好!”
杨如风道:“打架费力气,不如我们换个打法。我做什么,你跟着做什么,做不到就算输。”
南星洲道:“好。”
杨如风走道石桌前,拿起长生枪往石头凳子上面一戳,石凳瞬间穿了个洞。
杨如风指着另一张石凳道:“南堂主,请!”
南星洲也用钢枪把石凳戳了个洞。
“很好。”杨如风道:“现在我还要做另外一件事,还请南堂主继续。”
长枪抡起一轮银光,枪锋卷起的劲风将众人的衣摆吹的啪啪作响,枪尖刺出,刺在地上的青石板,枪锋刚碰到青石板瞬间弹回,缩成短棍。
南星洲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钢枪,又看着杨如风手上拿着的短棍,苦笑道:“我的枪不可能缩成短棍,我认输,听凭处置。”
“很好,你们怎么来的,就怎么出去,从屋顶跳进来的,就从屋顶跳出去。”杨如风淡淡道。
如果你见过被猎狗追赶的兔子,就会知道当时银环帮的四位堂主跑的有多快。
杨如风转头对燕丹笑了笑,接着道:“燕姑娘,这人都跑光了,你是回去屋子里睡觉,还是留在这里跟我喝酒?”
“喝什么喝,银环帮没死的人都从屋顶跳出去了,你那是旁门左道,你的银枪会变长变短,南星洲的长枪连弯都弯不了。我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一个打两个。”燕丹盯着杨如风,冷冷道。
“有趣!有趣!”柳长风哈哈大笑,转身走出来云来客栈。
明星已坠,朝曦东升。
云来客栈后院只剩下一个人,头发沾满露珠,手上拿着个空酒杯,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站着,望着东方慢慢升起的太阳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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