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湖一幢精致小楼矗立着,似乎还能看出当年的繁华。
旁边就是悦兰亭,从亭上往下眺望,岸芷汀兰,烟雨朦胧,湖边隐约有个人蹲着放逐纸船,每只船上都有截跳动着火光的白蜡。
斜风中细密的雨丝打湿了纸船,打熄了不少白蜡,但湖面上依然有无数纸船闪着星星点点的火光,顺水漂流。
这究竟是放了多少纸船?
淘淘震惊地看着,没想到他居然孤身出宫来干这个。
她悄悄下了亭,站在他身边,距离那么近,他竟然没察觉,只看见他的侧颜全是水珠,不知是雨是泪。
不小心将一粒小石子踢进湖水,不慎打翻了纸船,湖面上漾起破碎的波纹。
“谁?”满含煞气的声音响起,转过来的那张脸投过两道带着杀意的目光,面色如霜。
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的淘淘惊退了两步,第一次领略到旁人所说的专制霸道。
“谁带你来这里的?”他厉声喝问。
“没……没有,我无意发现的。”
他似乎也无意追究,冷漠地看着她:“滚,永远都不要再来这里,不许踩坏这里的每寸草!”
每寸草!难道这是圣地?
那个滚字刺到了她心底,她只觉得委屈,反倒忘了畏惧:“这里的草镶金了不能踩?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管得着吗?”
顺手还在湖中捞起只熄灭的纸船,在掌中捏得稀烂。
“啪”一记耳光落下,紫凌君冷厉无比的眼神落在她脸上,似乎分分钟要将她吞噬。
淘淘不可置信地盯了他一眼,转头狂奔,只扔下风中一串压抑的哽咽声,飘荡在他耳边。
紫凌君清醒过来,恍惚地看着发红的掌心,这是打得有多重,连他自己的掌心都发了红?
上回虽是误解她拉琪妃下马,可他至少知道分寸,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回显然是失去了理智。想到她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会肿起五道指印,他心生悔意。
淘淘终于停下奔跑,喘息渐止,展开掌心那只纸船。
被揉皱又淋湿的纸上,有廖廖数笔勾勒的少女头像,神情鲜活,下面是四个蝇头小楷:兰薰,归去。
纸船和白蜡都是为了祭奠他爱的兰薰吧,可是那么多的纸船,每张都画着兰薰的倩影,那需要画多久?
淘淘怔怔看着,她以为他不过是个种马皇帝,可是他的专情却给了另一个女子。
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美人,能令他生死不渝,她只是觉得心里刺痛。
他折了那么多纸船,点了白蜡烛祭给亡者,这个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显然不可替代。
兰薰死了,他就这么怀念,要是她死了呢?
呸,想什么呢,她又没打算和兰薰争宠,她还指望回到她的年代,自然是要把那个色君忘得一干二净。
她决定不再原谅那个再次动手打她的男人。
皇后三天没回皇宫,将宫里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她,紫凌君莫名地觉得心慌。
上次至少知道她是偷溜出宫去玩了,可这次她孤身出去,也许就不会再回来。
她说她是千年的女鬼,他渐渐不再相信,可她不知从何处来,会不会就这样消失在他生活中?
云集酒楼门前,插着截粗直的毛竹,一个看来脏兮兮的小乞丐正攀上竹竿,跳一种很奇怪的舞,虽然不是那种蹁跹柔美的舞姿,难度却很大,带着野性的张扬。
跳完他伸手跟人讨赏,围观的一堆,打赏的却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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