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手臂伸出河面,不断延伸,最终触碰到了周白榆,想要将他从桥上拽下去。
巨大的力量让周白榆的身体开始倾斜。
这一瞬间,周白榆终于明白了——
原来当年哈维在最后一步时,遇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哈维想要拯救所有人,想要帮他们把悲伤情绪拾取回来。
可他遭受的,却是无尽的指责与谩骂。
阶梯尽头的哈维尼尔巴斯,是如此的孤独。
他燃烧信念所背负起的一切,忽然间变得无比可笑。
恰如此刻的周白榆。
悲痛没有摧毁他,波露克构建的理想国没有腐蚀他。
他始终未曾停下,因为他真的觉得,自己所背负的东西,都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自己所拯救的每一个人,都是在填补那些舍生忘死之人的遗憾!
他希望那个引开怪物的兄长,能够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弟弟还活着,且永远没有忘记他。
他希望那个被母亲保护的孩子,能够明白人类守护他人的意义,将来也做一个守护者。
可他发现,欢乐之国畸形的,无尽纵欲的环境下,他们早已面目全非。
他们的样子,比起b区的那些人,更加丑陋!
周白榆的热血一瞬间就被浇冷了。
他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拯救的人,也许不值得拯救。
自己背负起的那些沉重记忆,本该是这群人生命里最重要的珍宝……如今,却显得荒唐可笑。
他无声的笑了笑,忽然感觉到,这一刻是如此的孤独。
浩瀚的幻象袭来。
他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后,天下无二杀死了当年一起在噩梦之桥上奋战过的队友。
因为世界已经和平,世界不需要更多的先行者。
他也看到了古代的帝王,在功成名就的一刻,杀了曾经的忠臣。
还看到了多少保护他人的英雄,被短视之人以眼下的利益所背叛。
亦看到了无数人为了留在这个欢乐之国,迎合波露克所做出的种种丑陋的,灭绝人性的事情。
“你所拯救的,是这个世界最邪恶最愚蠢最具备劣根性的生物,即便如此,你还是要救吗?”
哈维依旧是背对着周白榆。
这个和他一样,走到了天梯顶端的男人,如今也面临同样的选择。
当热血被浇冷,敲响巨钟的锤柄便已然消失。
当背负起无数人悲痛的信念被质疑时,那巨大的光团,就显得无比沉重,几乎让他寸步难行。
在黑暗长河里,那些手臂的拖曳下,周白榆单薄的身影,开始摇晃起来。
亦如在b区人眼里,站在顶端的男人,似乎摇摇欲坠。
一旦从天梯跌落,恐怕,就再难鼓起同样的信念与勇气,去攀登天梯。
他们发出绝望的笑声,嘴里念叨着敲钟的话语,声音却慢慢低了下去……
这场登天的救赎,似乎终将重蹈覆辙。
就连注视着这一切的波露克,也惊喜不已,它已然进入了深度结契状态,只要那口钟被敲响,只要那些a区的人还沉浸在欲望里,它便可以无尽的复活。
就如同它此前做的,它已然是欲望的化身。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传来,如重云深处炸裂的雷霆!
当周白榆即将被拉下天梯顶端的一刻……
一道强大的命格注入在了周白榆的体内!
这一瞬间,柳暗花明!
在被黑暗长河里无数只手拖曳着拉出长桥的一刻,混沌的迷雾般的身后,一只满是纹身的,布满了血迹与伤口臂膀出现,直直的抵在了周白榆的身后。
“姜闲雾,我说过的吧,不要小瞧我们啊!”
那些伤口触目惊心,仿佛是承受了重刃凌厉的斩击,但那只臂膀是如此的强健有力!
周白榆无法相信,在陷入了无尽的消极,最是孤独的一刻里……
还有人会对他展开救赎。
传奇先行者,醒梦无常,在周白榆摇摇欲坠之际,终于赶到!
人们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忽然间看到,一个魁梧的凶神恶煞的中年人,闯入了b区。
他浑身是血,受了极重的伤,他来到了阶梯处,身影便一动不动。
不久之后,人们看到天梯顶端,姜闲雾摇摇欲坠的身影……再次站稳!
在周白榆进入b区之前,就已经和伙伴们养成了一个习惯——
便是每个早上天光初启的一刻,众人需要交流每天发现的事情。
那一天,周白榆消失了。
在周白榆眼里,自己的伙伴们,似乎都对波露克安排的工作非常满意,都沉浸在了那份获得感中。
他们每个人的欲望得到满足,已然渐渐的……沦为了欢乐之国的一部分。
在他决定攀登天梯的一刻,他选择了白天,因为白天,他的队友们就会知道他已经消失。
只是在阶梯之前,他内心也没有多少底气。
在不断拾取他人的悲伤,朝着古钟靠近的过程里,他已然用尽了全部的心力,无暇去思考其他事情。
所以当醒梦无常那霸道的力量托住自己的一瞬间……
周白榆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幸运。
……
……
不久之前。
当发现周白榆消失之后,乌信,醒梦无常,和光同尘都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只是这一天里,三人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教堂里,乌信说道:
“那两个传奇大老,总是会跟我说,要多留心,多观察,所以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
“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
“我的中间人对我说,要多留心啊乌信,我们不看悲喜,不看欢乐与痛苦,我们只看命运。”
“可我好奇,你们的命都这么好,你们迷茫个什么呢?”
“我其实前面就在想,姜闲雾他说出了种种情况,都表明这个地方不对劲,可为什么你们却可以始终正常呢?”
“这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不是么?”
“除非你们是假的,除非你们都是我想看到的,我的欲望的一部分。”
周围那些寻求神父帮助的人,脸上的笑容渐渐僵住。
他们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
幻觉就像是梦境,当你警惕起来,或者察觉到这是梦的时候,他们就渐渐失真。
乌信叹道:
“老实说,这里的生活真的他妈的非常棒。要是那个人不是姜闲雾,是洛回那个家伙,我没准就懒得管了。”
乌信从神父,变成了肌肉神父。
他单手拎起一个欢乐之国的“教众”。
“但姜闲雾不行,这个小子救过我的命,他是我一辈子的朋友。”
乌信将教众狠狠一摔。
这一瞬间,整个教堂都开始破碎。
……
北区的教室里,醒梦无常看着这些调皮的孩子,忽然间觉得很厌恶,很烦躁。
波露克算准了一些事情,通过感知欢笑,精准察觉到了几个外来者的欲望。
但她不知道一件事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欲望的层次是很复杂的。
将走错路的孩子引入正途,这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
可比起这些事情,醒梦无常更在意的是周白榆的安危。
他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临走的时候,有孩子问道:
“老师,你要离开我们吗?你走了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那一刻,醒梦无常忽然间顿悟:
“关我**事。老子如果真想教书育人,那就不会选择出来混了。”
是了,那一瞬间醒梦无常不再困惑,他希望别人不要误入歧途,可说到底,那都是别人的人生。
如果让他选,他还是要选一个无比自在的人生。虽然,他不会建议别人那么选。
姜闲雾消失不见,醒梦无常的想法很简单,要么找波露克,要么找罗赞,或者艾欧。
三个干部,必然是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也是在这个时候,醒梦无常在中央区,遇到了乌信。
“我的预感不会错,这个地方即将发生一场很大的变故。无常兄,找到姜闲雾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这是一个命格……是透支了我身为命行者未来半个月能力所制作的东西。以我的能?
??,也算是极限了。”
“找到他,并把这个命格交给他。”
命行者,其能力与一阶的聚命者区别在于,他可以将汇聚的命格,制作成“罐头”。
命格决定着运势,但某些时候,也如同特性一样,只要宿主能够激发出命格所需要的“命势”。
就好比无光之国里,周白榆破釜沉舟的命运,就和命格“破釜沉舟”所契合,于是带来了巨大的力量。
虽然乌信无疑是四个人里最弱的一个,但他展现出来的手段,却有可能如同异化者一样离谱。
感受着命格的能量,醒梦无常知道,这是一场“灭国战”。
醒梦无常与乌信都摆脱了欲望。
和光同尘也不例外。
他曾经以为这里是一座庇护人们免受末日侵袭的高塔。
可后来他遍寻自己一起出塔的“战友”们时,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他们。
那个时候,和光同尘虽然失望,但他没有选择爆发,而是继续的,守护着这里。
比起醒梦无常和乌信二人,和光同尘的逻辑更为简单,更为直接。
当他来到“出塔”的出口时,他看向了始终遮住面庞的艾欧。
“和你们在一起,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很确信我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但很遗憾,假如我要守护的那个世界里,没有我的部下,那么这个世界——”
和光同尘拔出了那把名刀,眼神锐利的看向艾欧:
“便不值得我守护。”
……
……
在波露克化身为欲望,以规则之力,试图挽留住姜闲雾的时候,它怎么也没有想到……
早已被它蛊惑的恐魔罗赞,以及恐魔艾欧,会被两个人类拖住。
它被周白榆以无尽的悲伤为锤,击碎了欲望的障壁。
但波露克并没有绝望,它知道当年哈维的经历,知道当被整个世界唾弃之时的那种孤独。
“人类是一种有趣的动物,他们信奉英雄。但这个世界,真正的英雄是很少的。最孤独最勇敢的道路,总是走起来格外的寂寞。”
“人们以为的英雄,是万众瞩目,天命所归。可真实的英雄,在承受着苦难的时候,往往没有任何的鲜花与掌声。”
“甚至……英雄面对的,会是无尽的指责与谩骂。人类会排斥那些能够比他们看得更远,想得更深的人,因为他们不要远方,只要眼前。”
这是魅魔女皇蕾娜,在得知了哈维的一切后,对波露克所说的话。
波露克深以为然。
它看着姜闲雾如同将倾之大厦,摇摇欲坠的一刻,仿佛已经看到了当年发生的过事情。
可波露克的笑容很快凝固。
因为它看到了,那个本该坠落的人……又一次举起了铁锤。
姜闲雾的身上,爆发出了惊人的气势,仿佛固有的宿命,在这一刻被打破一般!
“不可能……为什么他会出现在那里?”
欲望化身的波露克,看到了天梯底部,醒梦无常的身影。
那个男人浑身是血,身受重伤,饶是如此,他依旧站在阶梯的位置,笔直的如同凋像一般。
b区……被强制攻破了?
这一刻,波露克才终于反应过来,艾欧和罗赞出事了。
美食城堡之内,罗赞的菜刀一次次斩在了霸行之人醒梦无常的身体上,但醒梦无常的凶狠,也让这只恐魔惊诧不已。
以人类之躯,和魔王级的恐魔抗衡,这是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
尤其是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仿佛根本不考虑防御,只考虑谁能先将对手活活打死。
在几次对攻之后,恐魔罗赞发现……自己在气势上,竟然输给了这个人类。
战斗一旦到了互相换血的阶段,便不会持续太久。
巨大的美食城堡里,所有食物开始变得腐烂恶臭。
一个满是鲜血,浑身布满了足以致死斩痕的身影穿过了美食城堡,在他身后,是体型巨大的恐魔尸体,罗赞。
……
……
同一时间,另一场战斗也接近尾声。
瘫坐在血泊之中的和光同尘,气息微弱。
“还没死吧?”
“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会死?”
和光同尘看着醒梦无常,他想站起身来,却发现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
“正面作战这种事情,我身为霸行者,似乎比你这个暗行者要更擅长。”
和光同尘也不否认,只是望向了身侧的漩涡:
“去吧,无论他要做什么事情,无论他深陷何种困境……”
“帮他!”
醒梦无常点点头。
他跨过那具被宝刀断首的恐魔艾欧的尸体,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能够以暗行者的职业,强行在正面对抗中,斩杀一个魔王级恐魔……他真想找个时间,同和光同尘比一场。
醒梦无常的身影,没入了前往b区的漩涡之中。
和光同尘闭上眼,仰卧在神殿后方的石柱上,巨大的疲倦感袭来。
与魔王级恐魔罗赞的一对一对决,胜者,传奇先行者,醒梦无常。
与魔王级恐魔艾欧的一对一对决,胜者,传奇先行者,和光同尘。
……
……
阶梯之处。
当跨入阶梯的一刻,醒梦无常才知道,原来这里面看到的是另外一番景象——一座看不到终点的长桥。
他走在无尽的长桥上,总感觉这个过程太顺利了些。这如果就是攀登的过程,似乎也太容易了。
可随着他不断踏入,阶梯的规则生效,让他感受到了来自哈维与周白榆的记忆。
那一刻,醒梦无常才知道……
不是攀登太容易,而是这一路上,周白榆那个小子,已经将一切可以背负的,全部独自背负。
当他终于见到周白榆的那一瞬间,才看到了那渺小身影,所背负的……浩瀚而沉重的记忆。
那是无数人心里最悲痛的记忆,是将他们从欢乐之中唤醒的记忆。
也是唯一能够敲响巨钟的钟椎。
当周白榆身影将要从长桥跌落,从天梯坠落的一刻,醒梦无常伸出了手!
“姜闲雾,我说过的吧,不要小瞧我们啊!”
由和光同尘打开了通往b区的道路,由醒梦无常所承托起的将倾之身躯,由乌信所带来的逆天改命的命格!
三名队友的合力,让周白榆从孤独与质疑中,再次找到了方向。
“我要毁灭你,与你何干?”
他忽然想到了曾经在书里看到的那句话。
欢乐之国到底是怎么样的国度你?
人们在地狱里遭受折磨,承受着欲望带来的痛苦,生不如死,不成人形。在欢笑中迷失自我,在声色欲望里一天天忘却过往,面目可憎,丑陋不堪。
当指责与谩骂袭来的时候,他背负起每个人内心悲痛沉重记忆的意义,似乎也消失了。
于是锤柄消失,他再也无法挥舞巨锤,去撞响那口古钟。
但当醒梦无常的手,带着三名队友的信念,将他托住的一刻,周白榆忽然间顿悟了。
他所经历的一切悲痛,既是属于他们的,也是属于自己的。
他要救赎这些人,与这些人又有什么关系?
人类的历史上,本就是有着许多的英雄,在巨大的误解之上前行。
他不奢求做那样的人,但如果命运让他来到了这个路口,他亦不惧怕做那样的人。
“你们所卸下的,我来背负。你们所遗忘的,我来铭记。”
“我要救你们,与你们何干?我要毁灭这个虚妄的国度,与你们何干?”
消失的锤柄再一次凝聚,连接着周白榆与无数人最为沉重的记忆。
周白榆的脸上,那种纯粹的愤怒再次显现,再无一丝困惑与迷茫。
他不知道这些人值不值得救赎,但他知道这个国度,应不应该毁灭!
波露克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可它能够做到任何事情,却唯独无法阻挡踏入天梯的人。
高天之上,无数的泡沫所映照的虚幻,在巨大的气压之下,开始扭曲。
那是毁灭一国的锤击!在命格“吾道不孤”的帮助下,爆发出惊人的气势!
层云仿佛都在一瞬间被驱散。
醒梦无常震撼于那一锤的光景,却很快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耳朵。
震耳欲聋的敲钟之声响起。
以悲为钟椎撞击在古钟上的声音,并非哈维那时所爆发出的洪亮钟鸣。
而是世界破碎的声音。
啪。
天空中的肥皂泡们,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碎裂。
那座巨大的神像,因为敲钟时的强烈冲击,开始浮现出无数裂痕。
波露克已然陷入了绝望,它能够感觉到,诸神秘宝永恒笑语的力量,在一点一点澹去。
因为双子诸神秘宝,悲伤之钟正在被敲响!
它不敢相想象母亲得知这一切后,震怒的样子,不敢想象当自己将母亲心心念念的神授仪式搞砸后,母亲会怎样对待自己。
神像开始坍缩,亦如波露克的内心,也在一声声撞击之中,破碎淋漓。
响彻天际的巨响,仿佛要传遍整个世界。
那一刻,远在松江海域之外的某艘游轮,忽然间听到了来自遥远天际的钟鸣。
游轮上某道穿着实验服的身影看着天空,难以想象是什么人做到了这样的事情。
巨大的音波冲击,竟然天空中的层云撞击成波纹之状。
所有潜伏在松江市的腐败种们,魔物们,也都勐然间抬起头,见证着那个无法寻觅之国的陨落。
下一道撞击之声传来,钟声从天堂响彻至地狱,欢乐之国里,无数人跪在了地上。
他们已然笑到扭曲的肌肉,渐渐澹去了笑容。
当那种熟悉而陌生的情绪涌现的一刻,伴随着第三声钟声响起,仿佛雷霆震落,暴雨倾盆,无数人的眼里,涌现出泪光。
天地同悲。
欢乐之国的某处,在钟声的余韵之下,忽然间爆发出一声哭腔。
就像是落在了油液里的火星一样,哭声仿佛带着感染力一样,迅速将所有人的情绪扭转。
第四声钟声响起。
敲钟之人,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样,这四下钟声,一次比一次勐烈。
震耳欲聋的钟声扩散之下,每个人内心深处,最悲痛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
他们在哀嚎中喜悦的样子,远比他们在喜悦中哀嚎时要痛快得多。
无数在b区的人,随着不断哭喊,慢慢站直了身体。
这一刻,周白榆忽然明白了。
哈维当初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男人并不是败在了指责与谩骂里,而是因为他要为后人开路,作为第一个敲钟的,哈维面对的,根本是另外一番光景。
自己经历了三道阻碍,但哈维面对的,是第四道阻碍。
周白榆不再多想,他知道一点, 自己一定会前往疯人院,找到哈维。
但眼下,他要不断敲击这巨大的古钟。
第五下,第六下,第七下……
上一道钟声尚未散去,下一道钟声已然响起!天空中的那道身影,好似不知疲倦一般,不断砸击着古钟。
一道道钟声的扩散之下,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巨大的悲痛之中。
整个松江,乃至周边的区域,无论是人类,魔族,还是腐败种,都永远无法忘记这一日响彻天际,震碎层云的钟声。
与云层一道破碎的,还有这个建立虚妄之上的欲望之国。
整个天空之岛,那些玻璃屋子,那座美食城堡,以及那道天堂与地狱之间的界限……
全部都钟声之下,破碎了。
欢乐之国,至此覆灭。
灭国者,姜闲雾。
当所有人都沉浸在哭声中时,醒梦无常,和光同尘,却都露出了笑容。
随着神殿开始破碎,随着天空中的肥皂泡消失殆尽……
他们知道,新的传奇先行者,在此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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