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二章 历史上被袁崇焕潜携入城的王喇嘛(2 / 2)绣肠织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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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喇嘛的法名就是“三吉八藏”,假设参照现代西藏的音译,大约能翻译成“桑吉巴桑”,“桑吉”意指“佛”,“巴桑”意指藏历之中的金曜日。

喇嘛起名,有以生日那天所值之星作为名字一部分的习惯,因此王喇嘛虽然没了俗名,生卒年也不可考,但是他法名里面有一个“巴桑”,后人便能推测出他出生在藏历某年某个星期五的一天。

现代人袁崇焕当然是尊重这位王喇嘛的,要放在现代,王喇嘛属于是有特殊技能的专业外交人才。

明廷尊崇儒法的士大夫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尤其当时的蒙古是全心信仰藏传佛教的。

关乎边疆之事,喇嘛不可或缺。

但是此刻回撤觉华岛之事,显然与外交毫无关系。

金启倧问道,“这事儿怎么推你头上啊?”

王喇嘛道,“就说是我说的,漠南蒙古要趁奴酋进攻之际趁火打劫,所以袁臬台是为了防范蒙古人,才不得不将觉华岛上军民撤入宁远城中。”

“高第在冬季撤兵,无法船运,觉华岛上军民绝不可能徒步行走两百里避入关内,倘或蒙古进犯,路上遇上蒙古骑兵抢劫追杀,则必然死伤惨重。”

“因此两相对比之下,袁臬台认为将觉华岛军民撤入宁远城中更为妥当,即使宁远城不守,大军不但可以焚烧粮草,不让粮食落到后金手里,同时还可以掩护军民逃难入关。”

“倘或当真有蒙古进犯,那袁臬台就是防御有功,陛下大约也不会因此苛责他,倘或蒙古没有进犯,大不了袁臬台就说我情报有误,我来承担这个责任嘛,嗳呀,就为了这么个事儿,袁臬台就哭成这样,我是真看不下去。”

满桂这时已经站起了身,在袁崇焕身旁安慰他,“袁臬台从前两天开始就一直不对劲,就像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其实要我说呢,从建奴造反开始,咱们就没打过什么富裕仗,只是这一回尤其捉襟见肘而已。”

王喇嘛很理解地点点头道,“我估计是党争,嗳,不是我说,这文官的党争是挺吓人的,我听说那阉党‘五彪’,个个心狠手辣,当时杨涟入了镇抚司之时,那魏阉的爪牙许显纯为了折磨他,直接用铁钉从杨涟头顶心钉进去将他害死。”

“袁臬台是怕打输了仗,连带着牵连孙督师嘛,说实在的,袁臬台,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着急,前两天那个奴酋派来的宁完我虽然畜牲不如,但是他有一句话是对的,宁远城是陛下的宁远城,辽东是陛下的辽东。”

“陛下信重阉党,这是陛下的决定,咱们没必要为了陛下的决定弄得要死要活的,后宫的娘娘们都不至于这样,以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现在是皇帝和太监都不急了,你就算是再如何着急得痛哭流涕,那也无济于事。”

“据说那熊廷弼临死前,特意写了一本恩疏,挂在胸前吊着的一个袋子里,结果那入狱传旨的张时雍见了,非但没有半分同情,还拿《李斯传》中‘囚安得上书’的话奚落了熊廷弼一番。”

“到得那时候,熊廷弼除了回一句‘此赵高语也’之外,还能说什么呢?所以不用着急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赢得仗怎样都会赢……”

袁崇焕控制住了情绪,拿帕子擦净了眼泪,心想,没想到这喇嘛说话还挺实在。

倒不像现代那些骗吃骗喝的“佛学大师”,不是利用有钱人患得患失的心理搞一些装神弄鬼的鬼把戏,就是拿着佛经神神叨叨地自诩为清净无为的“传统国学”。

袁崇焕问道,“那蒙古当真会趁火打劫吗?”

王喇嘛笑着摇摇头,道,“说不准。”

程维楧道,“说不准的事儿,陛下能相信吗?”

王喇嘛道,“这种事儿就要说不准才好转圜嘛,袁臬台可以说,他本来是想让觉华岛军民跟宁远一样固守信地的,不料是我的情报来得太晚了,他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让觉华岛军民撤入关内了,所以只能就近避入宁远城。”

袁崇焕思忖片刻,觉得王喇嘛的策略很有可取之处,“漠南蒙古确实是个好借口。”

王喇嘛笑道,“当然,蒙古人与我们亦敌亦友,所以他们该当敌人的时候就可以当敌人,该当朋友的时候就可以当朋友,现在就是他们该当敌人的时候了。”

祖大寿忽然道,“等等!不对啊,我记得后金现在与科尔沁屡屡联姻,为的就是对付漠南蒙古,那在这种情况下,漠南蒙古不应该主动与我大明交好吗?”

袁崇焕赶忙问道,“后金已经与科尔沁联姻了?”

王喇嘛回道,“早联姻了!就去年二月,奴酋第八子洪台吉又从科尔沁娶了一个,是科尔沁贝勒宰桑之女布木布泰,科尔沁还特派遣其兄吴克善护送亲妹到沈阳完婚来着。”

乍一听,这名字有点奇怪。

尔后仔细一想,袁崇焕便明白了。

这就是清太宗皇太极迎娶了他的孝庄文皇后嘛。

满桂道,“后金近几年都娶了几个科尔沁公主了?我看再娶下去,这科尔沁部都快变成蒙元那会儿的弘吉剌部了。”

袁崇焕觉得满桂的这个类比很贴切。

蒙元立国之后,弘吉剌部德薛禅家族便世代与孛儿只斤氏联姻,荣宠不衰,窝阔台汗甚至曾经下旨,规定弘吉剌氏生女世以为后,生男世尚公主。

这一政治联盟的形式,与满清入关前后跟科尔沁部的频频联姻确实极为相似。

王喇嘛掰了掰手指,道,“算上去年这个,就我知道的消息来说,奴酋父子已经娶了六个科尔沁公主了,万历四十年和万历四十三年的时候,奴酋分别娶了明安贝勒之女和孔果尔贝勒之女为福晋。”

“万历四十二年的时候,先是洪台吉娶了莽古思贝勒之女为福晋,尔后,奴酋第十二子阿济格再娶孔果尔之女为福晋,还有呢,就是前年,天启四年的时候,奴酋第十四子多尔衮娶桑阿尔寨之女为福晋。”

金启倧撇嘴道,“父子兄弟同从科尔沁部中娶妻,那不就相当于近亲联姻?这蒙古公主娶回来还都当福晋,大小老婆都不分,也不怕后院起火?”

满桂给努尔哈赤一家盘算这错综复杂的近亲婚姻,“确实,我记得这莽古思既是宰桑的父亲,又是明安和孔果尔的兄长,这明安又是桑阿尔寨的父亲。”

“那也就是说,这布木布泰是嫁给了她的姑父,主母是她的亲姑姑,同时她两个婆婆以及一个妯娌是她叔公的女儿,另一个妯娌是她叔公的孙女。”

祖大寿道,“那奴酋这般不讲究,不就是为了要分化蒙古吗?这时袁臬台要再上奏陛下说咱们是为了提防漠南蒙古趁火打劫,那不是进一步离间了我方与漠南蒙古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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