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 我才不要投降满清当王爷(2 / 2)绣肠织月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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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生为汉人就不能选择女真人当皇帝?凭什么生为汉人就一定要支持明国?如果汉人觉得当一个汉人皇帝统治下的百姓,甚至还不如去当一个金国女真皇帝的奴才,那么真正该反省的,不应该是明国皇帝吗?”

何可纲一下子噎住了。

袁崇焕却觉得宁完我这人有点儿意思,他知道历史上的宁完我性格直率,以雄辩敢言闻名于朝野,对满清的许多军政机要都能提出独立见解,不想他真人竟比历史上的还要咄咄逼人。

宁完我又对袁崇焕笑道,“女真人与汉人没什么区别,袁臬台,一个人生下来属于哪个族群、是哪个国家的百姓,不代表这人一辈子就必须是什么族群、是什么国家的百姓。”

“效忠金国,并没有什么可耻,倘或一个汉人百姓觉得他生活在金国比生活在明国好,那么他选择归属金国,是人之常情。”

“我知道儒教会指责这一点,三纲五常、子曰诗云都会斥责这一点,但是我向来认为,衮衮诸公之所以痛恨我这样的普通百姓投奔金国,并非是因为他们有多么爱明国。”

“只是如果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去了金国,那衮衮诸公可以欺压的良民就变得越来越少,他们其实是害怕这一点,只是用爱明国这样的借口去掩盖了而已。”

“袁臬台,你有勇有谋,何必为了一座爱明国的牌坊,去牺牲自己的大好前程呢?”

宁完我这番话,在明朝这个年代,可谓是大逆不道。

袁崇焕却没有立刻疾言厉色地怒斥宁完我汉奸卖国,他只是静静地朝宁完我笑笑,目光里是穿越了几百年的坚定与坦然,“多谢天命汗关心,我是中国人,在中国生活得很好、很幸福。”

宁完我隐约觉得袁崇焕口中的“中国”并非是指“大明”,但袁崇焕的表情太坦荡了,简直像是在讲“月球围着地球转,地球围着太阳转”那样理所当然,让宁完我找不出一丝突破口。

袁崇焕又道,“且自天启二年后金侵占广宁以来,努尔哈赤因畏我明军声势,一直视辽西走廊为弃子,今日我军既已恢复宁锦防线,则义当死守,岂有投降割地之理?”

“你说这努尔哈赤率兵二十万来袭,我看这是不实之词,努尔哈赤大肆屠杀汉民,辽东生灵涂炭、民生凋敝,哪里能供养得起这样庞大的军队?”

宁完我道,“无论我军有没有二十万,在人数上也远远胜过宁远城城中守军,却不知袁臬台可有信心以少胜多?”

袁崇焕笑着反问道,“听说他努尔哈赤最初起兵之时,建州女真的总人口不过一万五千余人,我亦不知天命汗的信心从何而来,竟然妄图以少胜多,以为凭建州的一万五千人,就能战胜我中国的四万万人民?”

话说到此处,显然和谈或劝降的可能均已破裂。

宁完我露出了一个棋逢对手的笑容,“明国纵使有四万万人,绝大多数都是听之任之,不知国家、尊严为何物的奴仆虫豸,袁臬台寄希望于明国,往后可千万不要后悔。”

袁崇焕笑道,“我保卫的是中国,我怎么会后悔?”

宁完我心知袁崇焕已是劝无可劝,唯恐再多说几句,惹出了袁崇焕的怒火,无端招来战前被斩的祸端,便就此拱手一礼,告辞回金营去了。

待徐敷奏与宁完我一走,满桂看着袁崇焕若有所思地道,“没想到袁臬台接见这奴酋使者时还能心平气和。”

袁崇焕道,“虽然我和他基本上是各说各话,但是外交要讲究你来我往嘛,要是咱们一边在面上一直放狠话,一边在战场上一直打败仗,那岂不是惹得他国耻笑?这大国风范,又不是体现在撒泼打滚、好勇斗狠上的。”

满桂看着他道,“我说的就是这个,袁臬台这就跟以前有点儿不大一样。”

何可纲插话道,“是罢,我方才就说元素今日不同往常。”

袁崇焕笑了一笑,这会儿他没后路了,他心平气和了。

宁完我已经替他把归顺后金的最名正言顺的那些理由都给说出来了,都替他把逻辑关系给理顺了。

于是袁崇焕心下明朗了,他想他终究还是向往去当一个具有浪漫气质的理想主义者,而理想主义者的一大特征就是敢于牺牲。

袁崇焕现在就选择了那条需要牺牲的荆棘之路,他决定了,他要拯救大明,要改变那个被千刀万剐的历史结局。

袁崇焕冲面前三人顿了两秒钟,忽而脖子一缩,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作出一个国产抗日剧里敌占区的中国老百姓提起“鬼子”时还要提防日本特务的鬼祟模样,“……嗳,我主要是怕东厂的番子嘛!”

“听说前两年啊,有四个人夜里在私宅密室饮酒,其中一个人喝醉了,不禁对魏阉破口大骂,另外三个人都不敢出声,不料,喝醉的那个人还未骂完,东厂番子便冲进密室,将四人押到魏阉的居所。”

“魏阉立刻将骂他的那个人处以磔刑,并赏赐了另外三个人一些金银,那三个人经了这一件事,被吓得魂飞魄散,自此之后都战战兢兢,避免祸从口出。”

“虽然这守城的事儿跟魏阉没什么关系,但是咱们现在的处境,有一很大部分是魏阉造成的,我怕魏阉要知道了咱们的议论,回头就捏造了一个名目,治咱们的罪。”

用这个理由来解释穿越后的反常,在天启六年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因为自天启五年,“东林六君子”枉死诏狱之后,魏忠贤管理下的东厂就成了无法无天和无孔不入的代名词。

果然,在座三人立刻接受了袁崇焕给出的原因,并纷纷反过来安慰袁崇焕。

祖大寿笑道,“不至于!即使东厂先前派了番子来宁远城,那番子一旦得到了金军进攻的消息,肯定早就一溜烟儿地跑了。”

满桂道,“那告密之人向来贪生怕死,趋炎附势,你别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这些人不是说这人是奸细,就是说那人暗通奴酋的,当真一碰上大事儿,这些人的腿脚,可比平常被他们指责是奸细的人利索多了。”

何可纲道,“金军都兵临城下了,元素,你不必怕有人去告密,就咱们这几个人,活下来就不错了,还能向谁告密呢?”

袁崇焕会心一笑,对三人点头道,“对,那些‘爱国贼’,只会在和平之时依附强权欺压同胞,以‘爱国’之名,四处攫利,看似口号喊得响亮,实则无非是一些蝇营狗苟的奸佞小人。”

四人互相感慨了一番,尔后便又回到了正题。

满桂发问道,“那依袁臬台来看,这宁远城该如何守呢?”

袁崇焕回道,“就八个字,坚壁清野,坚城利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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