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带着怀荒大小官吏行进于戍堡城墙之上的张宁,突然对跟随在身侧的王彬道:“昨夜交给你的事可有办妥?”
王彬闻言发出声狞笑,脑后短辫得意的甩动:“自是不负将主所托!
夜里的确是有几个想要趁机作乱的杂碎,都被卑职一刀给砍了!”
他的裤腿上的确有不少新染的血迹,腰部更是皮甲崩裂隐隐有包扎过的痕迹。
显然一切并非如其所言的那般手到擒来。
这也在张宁的预料中。
自文成帝以来,多有将死刑犯充徙诸戍的做法,镇户的身份也因此更为日益低落,成分随之愈发复杂。
日前又遭逢兵乱,镇军折损十之八九,趁夜铤而走险者恐不在少数!
“好!”
张宁收回思绪望向王彬,语气郑重:“本将至怀荒数月皆浑浑噩噩,不闻事务,全因将这视作流放之地。
莫说洛阳诸臣公,哪怕百姓亦言:自非得罪当世,莫肯与六镇之人为伍。
纵观北疆,征镇驱使,一生推迁不过军主,然其往世房分,留居京者,得上品通官,在镇者便为清途所隔。
因而本将…恩…我对你,对洪烈,对诸军士动辄打骂呵斥,如今想来洪烈那般做法倒也是本将作茧自缚!”
砰!
王彬听得这儿已是猛地跪下,叩首道:“将主莫要如此说,我等皆自幼受张氏恩待……要杀要剐……也都是将主一句话的事!”
他本想学着洛阳城里那些学士儒生说上几句雷霆雨露具是君恩的话,可又觉得太过唐突且似乎有些不合时宜,只能顺着心里咋想就咋说了。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张宁笑着扶起王彬,言语中透出几分真切。
他加大了嗓音,对着王彬及其身后神色各异的官吏扬声道。
“眼下北疆疲敝加之蠕蠕寇边,稍有不慎就有倾覆之危。
可这等事放于洛阳诸公口中也不过是一句岁大荒,人相食即可掩盖,无人会关心我六镇之人死活。
但我们得念着!”
张宁知晓怀荒镇一众官吏对自己这位镇将定然是多有不满。
因而他方才那番话既是对王彬所说,也更是刻意要让官吏们听见,他知道自己曾有过错,或苛责或无道,他也承认!
但自蠕蠕退走后一切已是揭过!
此后他仍是怀荒镇将,大魏武卫将军,所有人必须萦绕在自己周边,与自己一条心方才能有活路。
即便有人尚且意识到了当今之势的严重性,他也已经将话放出,将自己的态度摆了出来。
旋即他不等众人做出反应,陡然喝道:“王彬听令!
现镇军军心零散,既无战力又无报国之心,本将命你为军主,可有信心自领一军,重整军心?”
王彬浑身一颤,万不曾想到自家军主会突然对自己委以重任,心中又惊又喜:“末将定不让将主失望!”
接着张宁又朝着城墙阶梯处,堪堪赶到的什长邹炎道:“邹什长,蠕蠕入镇时诸军中唯你与卜苏军主死战不退,彰显我怀荒镇军之勇。
现本将擢升你为军主,整军编练,你可愿意?”
邹炎愣神良久,方才咬牙一拜到底:“末将遵令!”
他本是隶属卜苏牧云麾下,最初只是奉命戍守城门,只因受张宁逼迫这才随其出战,虽小有战功但也绝到不了能够擢升军主的地步。
更何况张宁话里话外都将他与卜苏牧云并列,其中含义众人皆是知晓。
邹炎虽犹豫可终究应下,毕竟张宁乃是怀荒镇将,擢升提拔何人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邹炎又不是卜苏牧云的家将,实在是没有太多拒绝的理由。
见此张宁满意颔首,他看中的就是邹炎在面对洪烈时的不卑不亢,作战时此人表现也是可圈可点,自己掌控怀荒便需要这等遵守军令的军人。
只要自己军职始终高于对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况且张宁也不会放任邹炎自由整军,他会在适当的时候派出几名亲军前去帮助任职。
只要整军编练得力,两支可靠的武力就能顺理成章的被张宁握在手中!
正得意时,官吏中却站出一人凛然道:“此举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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