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到呢,俩老头儿打架,后来的这位被前面这位一脚踹着就沿着山坡往下滚了起来。
哎!这都年纪不小了,这坡儿绝对陡,所以这老头滚到山下就一动不动了。
看他不动,商弈就有些惊慌。这时,他的那些随从也跟了上来,有扶他的,有跌跌撞撞又跑下山看的。
商弈顶着一头稀薄的老白毛看看山下,又看看山上,最后他到底又沿着小路上山来了。
“等一下!莫要离土,等下!!”
他喊着,又一路跑,一路摔。
薛班主坐在自己的棺材上,面无表情的哼着戏文。
听到老都督又上山了,那一动不动的小老头忽又动弹了起来,他挣脱那些随从的手,一脸血的一边骂,一边又从山下往上跑。
这一番表演,把可怜的老三巷小市民们看的是目瞪口呆。
等到商弈跑到墓穴近前,一身孝的白兰花就张开手臂不客气拦住了。
白兰花是真难过,她眼眶赤红,哆嗦着冷笑:“这位,这是下葬的时辰,您来晚了!这么多外人,呼啦啦进去算那门子规矩?要是惊了我家老人的魂魄,我可找谁去?”
商弈不想跟晚辈争吵,他转身要绕开白兰花。
却不想白兰花几步上前,逼着他倒退。
他的随从想拉扯白兰花,幼芽这边可不怕这边人,毛尖领着人堵在路口,他双手环胸颇有气势的堵在那儿说:“哎?哎怎么个意思?你们什么人啊?不知道这是私人地方么?”
“哦,中州来的?中州的怎么了?”
“哦,大都督,大都督就去大都督的地方,这是北燕知道么?”
“吓唬谁呢?皇帝都退位个屁了的,大都督怎么了?”
商弈看看毛尖,又看看站在避风处的江鸽子。
这人他虽没见过,却是知道的。
他一个退下来的都督,真是不适合跟这位有冲突,所以他强压悲怆,对白兰花好声好气的说:“丫头……你你是姓白吧?”
白兰花狠叨叨的瞪他:“你管我姓什么?今儿是我薛师叔下葬的日子,都耽误了他一辈子了!怎么?今儿还要耽误他的好时辰不成?我说大都督这可是北燕的国土,你还以为这是你做军阀那会儿你想砸了谁的班子就砸了谁的班子,想祸害谁就活该谁,想缝了谁的眼睛你就……”
商弈提高声调,喊了一声:“闭嘴!!”
他喊完,语气又软了下来,带着几分哀求说:“我与你六顺班也有早年的交情,丫头,你让开让我过去成不?”
“不成!除非你踏着我尸首过去!”
两代人的恩怨让这大妞说话咬牙切齿的,毛尖过来拉住白班主的手,微微的摇摇头。
杆子爷吩咐了,差不多就可以了,别冲突,谁受伤都不好。
商弈身形狼狈的晃悠着,他心里是有一万种解释的,在这些解释里,他都能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无辜,然而他跟一个小辈儿说那些事儿有意思么?
没意思啊!现在什么都没了,说那么多没意义了。
他不想说,就强压了一辈子的暴脾气对白兰花说:“丫头,我跟你爹都认识,说起来也也是故人!你……你既然说是你师叔的好时辰,你……你让我过去看看他,我就看一眼……”
说到这里,他踉跄着扶着自己的随从跪下了。
白兰花顿时愣了。
商弈抬脸看着她哀求:“丫头……我知道我有罪,我也不指望他原谅我……你,你们也不用原谅我你让我过去好不好?他……阿亭胆小,你让我过去给他开道好不好,你让我过去,我给他铺路给他开道,我给他做牛做马做人轿,我……对不住他……”
这老头满嘴寻死的意思,白兰花这就不敢拦了,六顺班刚从泥窝里爬起来,她还有一家大小要照顾。
这糟老头子要死在这里可咋办。
江鸽子咳嗽了一声,努力做出平静的表情往商弈那边走。知道么?他现在好想笑。
薛班主那老家伙,正躲在他身后捂着脸,念经一般的说:“毁了,毁了,毁了……我什么都看不到,毁了,毁了!这是谁?这老皱皮的橘儿他是谁啊?”
嗨!谁还没有年轻的时候,你不是也老过么?
商弈见江鸽子过来,他自然是不能给他跪的。所以他扶着随从的手站起来,看着江鸽子道:“亲王殿下。”
江鸽子摆手,挺随意的说:“嗨,什么殿下,就是个乡下穷杆子,您这是?来祭祀的?我谢谢您,可今儿时辰过了,您能让我们给长辈办完丧事儿再说么?”
商弈慢悠悠的行礼,他是强忍着就地去死的心思,百般忍耐的江鸽子道:“殿下,我知道您心里想什么,可您知道么,今儿这场葬礼,怎么轮也不是你们的事儿,这葬礼,是该死我来办的!”
江鸽子闻言一愣,抬眼与他对视。
商弈却满目留恋的看向五彩大棺说:“您恐怕不知道吧,在中州墓园,他早就有地方了……我一直以为,呵……”
他仰天无声的悲笑:“呵我一直以为那是他,几十年了,啊?几十年了?我年年拜的那是谁啊?”
这话信息太多,江鸽子听的有些细思极恐啊。
山下那老头终于冲了上来,他本想过来,可当他看到薛班主那口棺材,他就被吓住了。
他轻轻啊了一声,就往后倒着走了两步。
江鸽子又想笑了。
没办法,老班主兴奋极了,他飘到这老头面前,先是认真看看他,许是早就忘记这个人的样子了,他要认上半天才能认出来这人是谁。
“夏!晓!桥!是你呀,这就是你要的日子?你可笑死我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还指着他跑的太急,脱开一半的假发套子笑的那叫个畅快:“夏晓桥,夏娇儿你秃了啊……哈哈哈你看你这个样子,你是那没退了毛儿的老猴子么,哈哈哈……”
他笑的那么开心,江鸽子都不想提醒他了,老班主啊,收敛点儿吧,你可是有血海深仇的人啊。
商弈看江鸽子看向夏晓桥,他以为江鸽子知道这个人做了什么事儿呢,他就摆摆手让人强带这老头儿下去。
夏老头儿双脚悬空真跟个猿猴一般的被人提留走了。
他本来身形就不大,又动了一辈子心眼子,提心吊胆半辈子,相由心生他就变不好。
等到离的远了,夏老头才又狰狞的喊了起来。
“商老四你对得起我,呜呜我伺候了你一辈子啊,人有几个一辈子,商老四,你回来……商老四……”
等到那边走远了,商弈这才回头双目赤红的对江鸽子道:“殿下,我知道我今天来的不是时候,可您知道么,就不冲人情,咱今儿就冲法律……,那我跟阿亭都是法律上的结契人,您就是把官司打到国际法庭,我是也是受法律庇护的第一继承人…”
哈?还有这事儿?
江鸽子一脸蒙的看向正在哈哈大笑的薛班主。
可薛班主闻言笑声戛然而止。
他好像想起什么的机械回头看向江鸽子,眨巴下好看的眼睛,特别无辜的说:“好像……是有这个事儿的,有天喝醉了,他拐了我出去我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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