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副主任表情紧张的摆手。
被大宗师称呼为老师这,何德何能如何敢当?
“不是老师,我就是个小小的后勤主任呃,副主任。可不敢这样喊。”
何明川被他的紧张劲儿惊了一下就笑了起来,还拍着他的肩膀说:“嘿!老哥儿别紧张啊副主任就副主任我知道了,您说,什么事儿?”
蔡副主任依旧认真,他认真的说:“虽然这样说有些不识抬举,可是您是宗师呢我就是这个。”
他举起小拇指头,用手指卡住最后一节的三分之一道:“您也不能对我用您,不然明儿出去我这饭碗……呵呵……”
这群中州人总是规矩多的。
何明川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所以他不可以随便用您了?
他加了一些小心问:“那按照您你的意思我跟什么人可以用您?”
蔡副主任倒是很理解他的想法无论如何也都是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啊。
然而他想到何明川他们的艺术地位,最后也只能脸上带出一丝古怪勃然之笑道:“嗨您就是跟我们皇家第一艺术学校的校长交谈,也可以你来你去的……哈!
校长先生也没有开一派先河,造出一个三巷民谣的流派……还有,我老家就是个破巷子,您住的地方,他们都称为圣地了,我学校那些学生见天儿念叨,此生要去朝圣去呢……嘿嘿……还挺有意思的哈。”
蔡副主任的声音,越说就越飘。
他不可思议的想着这三位的年纪,又是羡慕,又真诚的嫉妒。
听他这样说,何明川也只能随着他古怪的笑声,嘀咕了一句:
“破地方规矩忒多。”
邓长农只好又咳嗽一声。
蔡副主任没听明白常辉郡巷里土话,只好认真问:“您说什么?”
何明川拍拍手上的馒头碎,无奈的回答:“没什么,是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哦,哦!是这样,三位老师,给您们添些小麻烦,是我们学校的这些学生,想求几个签名来的。”
嗨,当什么事儿呢。
何明川他们向来对歌迷好,听到是自己的歌迷,就态度更好的抬头笑,还对他们摆手到:“是我们的歌迷啊?真的么?”
几个学生崽点头如捣蒜。
其实真的论年纪,他们每个都要比何明川他们大上个几岁。
没办法,民传的道路向来就是捷径,起步就是直接学徒。
只可惜,这一国九州,民间传承到底是少之又少的。
他们聚拢起来,拿出新买的签名本子,虔诚的捧到偶像面前。
利落的给几个学生签了名,他们还跟学生们照了合影。
都是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出于对学院派的好奇,何明川他们也多问了几句。
这才知道,真正的音乐求学道路并不简单,即便你有绝对的天份,国家愿意支付补助银子之外,找经纪人公司,靠家里补助考学,或背后有个财主资助,才是大部分音乐生步入殿堂必须要走的道路。
邓长农听完叹息:“那确实是挺苦的哈。”
没走上社会,就卖身了。
蔡主任听完,愕然的回了一句:“怎么会呢,邓老师,这个规矩不适用我们第一学校的学生,我们这里都是国补生,他们随便找个工作室打零工一个月都有二十几贯,他们说的艰难,要从第三学校开始数,民补自费生都是从那个地方开始的,这个您们竟不知道么?”
何明川点点头,他不知道啊!好奇怪了,谁规定的,他就必须要知道这些东西的?
一个小方脸的学生连连点头道:“对呀,对呀!我也是第三年才知道的,我们学校一年的各种费合起来大概有三百多贯,毕竟大师课收费高喽,像是您们这样的宗师课,国家只贴补一半,我们听课都不免费呢!
好在,我们第一学校的学生找工作容易些,民补生找工作,就只能打零工喽。他们一年的学费乱七八糟算下来也得二百多贯,很辛苦的!有时候我们也纳闷,天份没那么好,杂鱼一样的人,凭着爱好就这样走下去,到底是不是长远的事儿……”
侃侃而谈的学生崽身后传来一声悠悠的讥讽:“问题是那些杂鱼长相好看,每年都泡光我们漂亮的学妹与小学弟,你怎么不说?”
“……我,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么?再说老师们才不想知道这个!你干嘛提这个……”
看他们有吵起来的趋势,林苑春他们只好岔开话题问:
“你们第一校国补生比例是多少?“
“老师,凡举第一的学校,是没有国补民补生比例的,我们学校必然是百分百国补,从第二学校开始才会有民补,可是第二校只对贵族补,大概百分之十到十五吧,他们有个音乐鉴赏科,专门收这类学生,呼……那些学生很厉害的,家里有钱,有闲,全世界到处跑着,音乐见识,素养不比我们差多少,虽然并不会什么表演技能,可是他们对我们未来的音乐道路,是有促进力量的,所以也该尊重他们,尤其是那些批评家……”
学生们的话总是透着一份儿天真,然而这毕竟是皇家艺术第一学校的学生,从话说的底气就能看出来,这群孩子有着十足的傲气以及修养。
此时,室外远远的传来各种吊嗓子的声音,还有多重建筑也隔绝不掉的高音花腔,当这些声音夹杂着袭来,屋里人才想起,在座的这三位,虽然缺乏了某些规矩知识,然而他们却是掌握命运的那一群人呢。
如今惯熟了,就有学生笑嘻嘻的说:“要是明年我入行考试,能遇到您们评判就好了,嘻我想老师们一定会给我一个通过的……哎呀,蔡副主任,玩笑,您没听出来我在开玩笑么?”
蔡副主任打了他的脑壳,毫不客气的泼凉水道:“没有!就不要妄想了,你们会遭遇最严酷的考试,会放在评判的最后一天,会在评判老师精神最疲累的时候,将你们摆上桌子宰……”
学生们一片哀嚎,正嚎着呢,屋外又传来敲门声。
没多久,蔡副主任带进一个穿着类似于地球大学生毕业的学士袍的人进了屋子。
这人的袍子红,是很威严的那种暗红,发血赫,深沉而又严肃,他腰部丝带上还扣着一个铜牌子,上面红艳艳凸出四个大字儿。
一等监学!
一见到这位,本来放松的学生便集体站立,鞠躬喊到:“大监学好!”
几乎每个学校都不缺这种讨厌家伙,教育部派到各学校的大监学,他们的职责就是给各学校找麻烦的。
所以这位四十来岁的人一进屋子,便习惯使然的批判了一句:“真是太失礼了!在大宗师面前嘻嘻哈哈,简直丢了中州高等学府……”
学生们诚惶诚恐的摇摆起来,就连蔡副主任的表情都有些不好了。
何明川他们当然见过监学,就是再垃圾的企业学校,也少不得监学。
就像等了一辈子一般,总算是抓到报复的机会了。
邓长农举起手高声道:“喂我说这位先生?我也只有二十多岁,严肃只会令我心情烦闷,一会我心情不好,胡乱评判起来,就是中州吃亏了您说呢?”
大监学脸上一窘,终于扯出一丝别扭的笑容,也是半弯腰的对何明川他们道:“几位老师好!请允许我介绍自己,敝姓端,端方的端,我在中州各大高校任监学一职。”
何明川眨巴下眼睛说:“哦然后呢?”
这位依旧是严肃鞠躬状:“很抱歉,才将接到教育厅的新通知,燕的两位民乐大师,因为一些其它原因无法按时到达中州,所以他们派我来与诸位老师协商一下,能否从现代音乐组,调到民乐组呢?毕竟三位都是正统民科出身,再没有比您们更加合适不过的人了……”
邓长农闻言便插了一句:“不能到来的原因?”
“哦,各位老师应该知道,最近经济滑坡,波及了大部分的上层阶级,这之中,燕的情况格外不好,不过更加详细的原因,我们也不能问,教育部也是为难,临时通知我们他们不来了的。”
这样啊。
邓长农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后,这才微笑着对这位说到:“恩倒也没什么的,一样的工作而已,只是,我们三个不想分开,还请尽量一起调动,可以么?”
端监学闻言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几位是如此的好说话。
他脸上的阴郁逐渐缓解,雨过天晴般的渲染上了笑容,漆黑刻板的脸上露出的是绝对的媚笑,还很狗腿的说到:“几位老师品德高尚,真是,那……那还真是太感激了,几位老师真是帮了大忙了,我这就回去汇报,几位老师稍等一下。”
端监督迅速离开现场。
等他跑远了,蔡副主任才真诚的提醒了一句:“几位老师年轻,怕是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呢”
规矩,这里面还有规矩?
可怜的乡下小崽儿看着蔡副主任。
蔡副主任先是蹦到门边,听到安全之后,才又跑回来道:“几位老师,这个,也不是看低民科哈,几位老师自然清楚内里的道道,我也就是随便说点个人意见哈,您们别怪罪我哈。”
邓长农他们摇摇头,当然不会了,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内涵么?
蔡副主任小心翼翼的解释:“其实吧,现代音乐是大旺的科目,成为音乐学徒的领路人,评判老师是跟学生有恩师的情谊的,这个对您们的声望是很有影响的。
毕竟这是九州的中州评判考试,学生都是全帝国第一流的……下次您们评判还不知道抽到哪个国家,所以您们也答应的太快了,显然……这是吃了亏的,若,若我看么,虽然调换已成定然,不若就去两位老师就好,您们说呢,好歹……你们是一个乐团,利益是统一的。”
嗨,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邓长农他们互相看看,又一起释然一笑。
何明川对蔡副主任笑:“多谢你了,不过,我们三本源是民科出身,来自民间,以后也是属于民科的,我们很高兴接受这份调动,它不是误会,它只是意外的把我们放到了最正确的位置,哪怕它是不太灵光的一派,我们也该在那儿的……”
此时民科考场外,穿着传统薄纱礼裙的孟晓静打了一个大喷嚏。
天有些凉,更早的时候还有细雨。
孟晓静她妈伸出满是厚茧的手,摩挲女儿的小脸蛋,脖颈,心疼的满眼都是泪,却也不敢流。
孟晓静用脑袋回避了一下母亲手里的烧饼味儿,她反手握住自己母亲的手,笑着摇头道:“妈没事儿!我年轻呢,压根不怕冷,再忍忍哈,就要结束了,您看我的号儿,十九号!我且在前面呢,欢欢抽到二百多号,她且在后面呢……”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语气里带着绝对的得意及幸灾乐祸。
而她最好的朋友欢欢则打着她的肩膀嗔怪:“坏静儿,坏静儿……”
一直把她又捶出两个大喷嚏来。
多雨的季节总是很冷的,孟晓静钱儿不宽裕,不能若别的学生那般买六重纱的礼裙,就只能穿假六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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