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五得了杞县,拿了杞县乡绅的钱粮,将那些钱粮分发给各路饥民后,有红娘子替他宣传,加上到杞县真的可以有饭吃,四方饥民蜂拥而至。
没几天,杞县聚拢起来,想混口饭吃的饥民已经到了七八万,几乎翻了一倍。
听完魏二汇报情况,朱五吐出了一口浊气,心里有些庆幸是自己点燃河南饥民这一堆干柴,不是其他人。
这些赶来的饥民大概率都觉得他是要造反,可还是来了,这才几天,就来了那么多。
不然,这些被他控制的饥民可都真要去当反贼去了。
“给陕西那边的三边总督杨鹤提个醒,让他千万留意各县县城的防御,绝不能让反贼轻易夺了县城。
还有,尽可能让所有军户都入伍,都能当兵吃上皇粮,决不能让他们衣食无着。
至于山西,有孙先生坐镇,应当足够安稳”
自己亲身当了一遍反贼后,朱五已经算得上知己知彼了,他现在势力膨胀得那么快,主要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他拿了杞县,拿了杞县乡绅的钱粮,可以喂饱那些汇聚过来的饥民,让那些饥民看到实打实的活路。
另一个原因就是他手下有很多满桂送来的精锐军官,那些人可以把饥民组织起来。
他给杨鹤的建议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接着朱五又向魏二问道:“红娘子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红娘子已亲自奔走十七县,发书信近百,明确要来的头领已有三十七位,要来杞县求活路的民众大概有三十几万。
再有十余日,那些头领和民众愿意来的应该都会来。”
“沿途各县都是什么反应,宗族又是什么反应?”
“各县见民众规模浩大,不敢过问,只是上书传信,原来过来的宗族中人只有被黄河决口,遭了大灾的几个县的宗族有异动。”
朱五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对于这个结果,他有些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的前期投入有了丰厚的成果。
有红娘子替他造势,很多敢造反的饥民都相信他可以带着他们活下去,他这边收拢了几十万敢造反的饥民。
只要把这些饥民安顿好了,将来河南有人造反,就会少足足几十万人的助力。
悲的是效果“太好了”,几十万饥民敢造反,就意味着河南有几百万的民众忍饥挨饿,在生死线上挣扎。
而且地方上的乡绅对民众的控制能力也让他十分失望,那些多民众向一个地方汇集过去,明显有大变,他们竟然看着不管。
至于官员,朱五早就对他们失望得不能再失望了。
想了想,朱五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大明王爷,现在带着饥民造反,又头疼官府对民众的控制力太差,让饥民可以轻易造反,实在是过于讽刺了一些。
不由自主地嗤笑自己一声后,向魏二问道:“满桂那边什么情况?”
“满将军应该会按照约定,在十五天后入河南。”
朱五进入了沉思状态,手指下意识敲击着桌子,过了一会回道:“派人给满桂传信,让他尽可能在十日后入河南,要是再迟,情况可能有变。
说清楚,这不是死命令,让他在保持将士战力的情况下,尽可能快一点,别为了急行军搞出什么乱子。”
又过了五六天后,尽管还有近一半饥民没有到达杞县,可绝大部分头领都赶到了。
朱五就抓紧时间办了一场英雄宴,会一会那些所谓的河南英豪,不过,当他看到大部分人那满脸匪气的面孔时,心里就有些悲哀。
红娘子那样可怜穷苦百姓,一直对饥民施以援手的人物在饥民中颇有威望,比官府说话管用也就算了。
这些个土匪强盗一样的人物,竟然在饥民中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他真无法想象河南官场有多烂,才能让饥民信土匪不信官。
不过,现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时候,朱五收拾好心情,一摆手,他的手下就把从杞县乡绅家里搜出来的银子都搬了上来。
尽管有些银子在猪圈、或者其他地方下面卖了太久,成色很差,但,那终究是银子。
那些头领一时间都被大量银子迷了眼。
朱五见状,又指着场中献舞的杞县乡绅家中女子道:“想必诸位弟兄都知道我叫刘武,也有个诨号叫过江龙,不过诸位弟兄应该不知道我这个人有多大方。
这里的银子、美人,都是分给诸位弟兄,谢诸位弟兄前来相助的,来,咱们喝酒吃肉。”
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现在这局面,谁是强龙,谁是地头蛇,一目了然,那诨号过江龙意味着什么,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
不过那些头领看了看美人,银子,又看了看朱五穿着甲胄,拿着火铳的手下,很快做出了决定,一个个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对着朱五各种吹捧。
明显是都想把过江龙的称号认下了。
酒过三巡后,朱五谈起了正事,“诸位弟兄都知道咱们现在要干什么事,也知道我没有举旗。
不过,诸位弟兄应该也都知道,向杞县汇拢过来的饥民有多少。
但,人不只是越多越好,要是不把拳头攥紧了,人多了,反而容易乱,反而容易坏事,那就是乌合之众。
所以,我现在有两个方略,弟兄们看看行不行。
一个,就是缓兵之计,还是先不急着举旗,给咱们攥紧拳头争取时间。
另一个,就是整编咱们的队伍,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要有一个统一的指挥,不能像那些陕西人一样,各干各的。
当然,我也知道,有些弟兄对此不满意,我也不勉强,现在,我这里来去自由,我也不让弟兄们白跑一趟,走之前依旧可以拿银子,拿美人。
至于那些确定要和我干的生死弟兄,我刘武发誓,一定帮你们拿回,不,帮我们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如果有弟兄觉得我不是个守诺的人,可以向红娘子打听打听我的事。”
朱五在发誓时,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帮自己那些饥民拿回属于他们自己的东西,不过,那话传到别人耳朵里,却有不一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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