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有些纳闷儿,虽然他也想知道霍瑶光到底想要干什么。
可是出于王爷的自尊,还是忍住了。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私底下让人去打听。
很快,古砚回来了,只是这表情,似乎是有些纠结。
“怎么了?”
“主子,霍小姐让那十四人专门去捉拿一些官府没有办法的江洋大盗。”
楚阳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丝的鄙夷,“还以为她要如何训练,不过是捉一些小喽啰而已。”
古砚这回的表情就更有意思了。
“主子,他们第一次出手的对象,就是在江湖上排名第十的杀手。”
楚阳的手微抖了一下,一滴墨汁就这样将整张字给弄脏了。
“你说谁?”
“江湖上排名第十的杀手,听说那人手底下还有一个堂口,林林总总加起来,至少也有七八十人。”
“这是京兆府悬赏揖拿的那些人?”
“回主子,正是。据说是底下的那些小喽啰,一颗人头就是一百两银子。”
楚阳眨眨眼,还真是没想到,霍瑶光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
“密切关注。不必帮他们出手,只要他们自己死不了就成。”
“是,主子。”
那些人出去了,霍瑶光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带人回府了。
一回到武宁侯府,就感觉这气氛有些古怪。
“怎么回事?”
苏嬷嬷扶着小姐进了屋,“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六少爷要回来了。”
霍瑶光愣了一下,霍誉要回来了?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说是书院的几位先生病倒了,而且六少爷听说夫人病倒了,所以请了假回来侍疾。”
霍誉离府已有一年未归了。
连之前过年的时候,都不曾回来。
怎么会因为这种原因回来?
侍疾?
她要信了才有鬼!
“去仔细查查,霍誉怎么会突然回来?”
苏嬷嬷笑了,“知道小姐会问,奴婢已经让人打听清楚了。听说是夫人让人给六少爷送信,只说家中一切安好,可是没想到,夫人身边的嬷嬷的长子在外院做事,送信的时候,多了句嘴,所以,六少爷这才打算回来了。”
多了句嘴?
霍瑶光笑了,看来,这件事情,只怕与二房脱不了干系了。
宋氏与梁氏向来不对盘。
若是霍誉有出息了,宋氏自然是不会乐意的。
如今能扰乱他几分的心智,便扰乱几分。
这行事风格,还真是宋氏的。
“将梁氏被软禁的消息透露出来的?”
“正是。”
那就有趣了。
霍誉不过是一介男子,内宅之事,他也不可能直接插手的。
不过,既然是自己名义上的弟弟,这次能见见,也是好的。
或许,可以试试看,这个弟弟,到底对侯爵有没有兴趣。
若是当真与梁氏一般,那她就不得不早做防备了。
“夫人可知道霍誉要回来了?”
“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听说夫人还气得打坏了一只梅瓶。”
能不气吗?
梁氏这么多年来,无论是贪占了府里的银子,还是送霍誉去书院,不就是为了能让他好好,将来有个好前程吗?
这下子,怕是不能专心了。
霍瑶光刚洗漱了一番,霍瑶瑜就过来了。
“给长姐请安。”
霍瑶光微微颔首,“自家姐妹,无需如此多礼,过来坐吧。”
府中的几位姐妹,霍瑶光也就是对这个霍瑶瑜还亲切几分。
至于其它的人,倒也不是人家多么坏,只是霍瑶光觉得她们过于小家子气了。
特别是三房的四妹妹,霍瑶光觉得被三婶娘养地太过卑微了。
跟这样的人相处,其实也是蛮累的。
生怕一不小心,就言语间伤害到了人家。
霍瑶光虽然觉得三房与长房走地近,可是并不表示她就可以无限制地去迁就别人。
适当的指点可以有。
可是别想着让她去手把手地教别人怎么走路,都是大人了,也该多长点儿脑子了。
“不知静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霍瑶光摇头,“恢复地还不错。只不过,因为静王爷本身就有旧疾,所以这一次受伤,是雪上加霜了。”
霍瑶瑜眉眼间似有些担忧,“那长姐会不会受影响?”
霍瑶光一愣,再看她的眼神中有些焦虑,看样子,是担心静王若是有什么事,自己会脱不了关系吧。
“不会。再说了,静王现在已经是性命无忧,只是仍需静养。”
霍瑶瑜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三妹妹,我不在府中,这府里的妹妹们的事情,还需你多上心。”
霍瑶瑜微怔,“长姐放心,我会对她们多多关照的。”
霍瑶光摇头,只怕三妹妹是误会她了。
宋氏掌家,已有一段时日了。
虽然她对于二房的妾室并不怎么好,可是对于庶出的子女,倒是不曾苛刻过。
“我不是想你多去关照她们,只是既然是霍家的女儿,总要眼界开阔一些,另外,行事也不可太小家子气了。”
“长姐的意思是?”
“回头可以在老夫人跟前提一提,多请几位教导嬷嬷进府,好好地教一教她们规矩礼仪。另外,女子,总归是有用的。切不可整日自艾自怜,那可不是我霍家的风格。”
“是,妹妹明白了。”
霍瑶瑜微微一笑,还以为是长姐不满意母亲管家呢。
看来,是她想多了。
霍瑶光又让人开了她的库房取出几匹料子来。
“这个你拿去,看着给几位妹妹们分一分便是。”
“是,多谢长姐了。”
送走了霍瑶瑜,小环似乎是有些不太甘心。
“小姐,这种能落个贤名的事情,您干嘛不自己去做呢?”
霍瑶光但笑不语。
云姑姑似乎是明白了,微微一笑,“你呀,眼皮子就是浅。小姐所图的,可不是这府内的方寸之地。”
之前霍瑶光训练那些人时,云姑姑曾在远远地打探过。
她知道,小姐与其它的名门闺秀不同。
或许,就是因为她是将门之后,所以,从骨子里,便流淌着勇敢无惧的血液。
小环则是被云姑姑的话吓了一跳,小姐可是侯府闺秀,又是皇上亲封的瑶宁郡主,难道她还想着四处去云游怎的?
“小姐,您不会想要离家出走吧?”
霍瑶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儿,她像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
就现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社会,她要是真地离家出走了,还不得被人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霍誉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去琉璃院看望自己的母亲,而是先去了福德堂给老夫人请安。
就冲着这一点,霍瑶光就知道,这个霍誉是一个聪明人。
因为霍誉回来了,老夫人自然就派人将梁氏也叫了过来。
霍瑶光看着梁氏面色微黄地出现在福德堂时,就知道,接下来要上演一场母子情深的戏码了。
果不其然,母子俩不说是抱头痛哭吧,也差不太多了。
“好了,快扶你们夫人先去耳房梳洗一番。”
“是,老夫人。”
霍瑶光看过去,老夫人正拿帕子拭着眼角的泪,看样子,也是被他们给感动了。
霍誉抹了把泪,“怎么不见大哥?”
霍瑶光笑道,“哥哥现在入了军营,平时只有休沐的时候方能回来。”
霍誉表现得一脸讶异,“兄长怎么去了军营?”
话落,又连连摇头,似乎是极为痛心一般。
“祖母,大哥可是咱们侯府的世子,将来是要继承侯府的,怎么能去军营里吃苦?难不成,兄长还真想着上战场不成?”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霍誉在关心霍流云,担心他会出事。
可是偏偏霍瑶光,就听出了一丝别样的味道。
“如今你大哥长大了,入伍的事情,也是他自己决定的。罢了,由着他吧。”
对于霍流云入军营一事,老夫人一直都是不满意的。
这会儿听霍誉又提了出来,自然是更觉得长孙不懂事。
身为霍家的嫡长孙,怎么能这么任性呢?
霍瑶光看出老夫人的不满,倒是不曾在意。
“母亲,还是先让六少爷回去梳洗一下吧。这一路上,也是风尘仆仆了。”
宋氏一提醒,老夫人这才舍得放人了。
尽管老夫人已经在压制着了,可是霍瑶光仍然能看得出来,她对霍誉,是真心的疼爱。
毕竟,霍誉的身上,流着梁家人的血。
霍良安和霍良启一起回来,看到了已经换过衣裳的霍誉之后,反应不一。
霍良安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看向霍誉的眼神里,倒真是有那么一丝丝的疼爱。
霍良启则是象征性地跟他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不再吭声了。
原本,三房就是庶出,在这侯府也没有什么地位。
与其多话,让人挑出错处来,倒不如安静一些。
“听闻长姐现在已经是瑶宁郡主了,弟弟在此恭贺姐姐了。”
说着,朝着霍瑶光深深一揖。
霍瑶光笑得格个亲和,“早就听夫人说你的规矩礼仪一直被先生们夸赞,今日一见,倒是果真如此。”
霍誉嘴角的笑微微僵了一下,然后苦无其事地站直了身子,“姐姐说笑了。”
梁氏的心里也是格外难受。
刚刚霍瑶光这话,分明就是在嘲讽他们母子呢。
若真是规矩好,一个身无功名的学子,见了郡主,那可是要行大礼的!
不知不觉中,便有了一次短暂的交锋。
用过午膳之后,霍誉亲自送了梁氏回琉璃院。
“誉儿,母亲原本没打算让你回来的。不曾想,竟还是害得你分了心。”
“母亲不怕担心,儿子的学业好着呢,而且儿子还多读几年书,也是有益无害的。”
梁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也是母亲没用。原本想着给我请最好的先生,可是没成想,竟然着了宋氏的道。”
霍誉的眸光暗了暗,“母亲不必担心。再怎么样,这侯府的主母也是您。二婶娘再有能耐,她也是隔了房的。”
这话,对于梁氏来说,倒是极其宽慰。
宋氏再好,那也不可能是武宁侯夫人。
仅仅是从身分上,自己就该着压她一头的。
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梁氏又有些灰心。
“誉儿,你既然回来了,便寻个机会,在你祖母面前多说几句好话,看看她能不能贴补你一些。”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
霍誉与霍流云不同。
虽然都是嫡子,可是霍誉因着是继夫人所出,这身分上,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再者,霍流云是正经的侯府世子,他的一应用度,在府里除了武宁侯,就数着他了。
而且因为没有分家,所以大家花的都是公中的银子。
当然,除了各房的一些私产之外,绝大多数的进项,都是要交到公中的。
霍誉一个月有多少银子的月银,这也是有规定的。
当初老太爷还在的时候,就立下了规矩,无论是哪一房,无论嫡庶,公子们的用度都是一样的。
霍流云可以天天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那是因为他背后还有着当年穆氏留下的嫁妆呢。
可是霍誉就不同了。
梁氏的陪嫁,比起当年的穆氏来,简直就是不能看了。
也正是因此,梁氏才会打起了公中银子的主意。
手头不宽裕,行事自然也就显得小家子气了。
这两年霍誉在外头能结交不少的师长好友,与他的大手大脚,可是分不开的。
自打两个月前,他的银子开始供不上用了,才有些暗急。
“母亲,中馈一事,您先莫急。既然二婶娘现在管的好,那就先让她管着便是。”
梁氏一听,神色焦急,“这怎么成?”语气中,还有几分地不甘心,“她算个什么东西?怎么能掌了我侯府的家?”
武宁侯这个爵位可是老爷凭着自己的军功,一刀一剑地挣下来的。
又不是从老太爷手里继承的,他二房凭什么还想着当武宁侯府的家?
此时的梁氏显然忘了。
就算是爵位是武宁侯自己挣下来的,可是这里家里头的祖产,还是一辈辈地传下来了。
而且,当年老太爷也没少扩充产业,于理,各房都是可以分得一些的。
“母亲,此事还是莫要再提了。您就借着这段日子,好好地调养身子,儿子可是听说,边关大捷,夷族已经有意派人来讲和了。若是如此,父亲回京,便是指日可待了。”
梁氏微愣之后,眼睛里似乎是又有了一种很复杂的感情。
有期盼,有埋怨,还有一种委屈在内。
霍誉看到母亲这样的表现,也不忍再多说。
母亲心中的苦,他能明白。
可是,他却不认为母亲就是真的委屈了,也不认为,这一切都是父亲的错。
在他看来,父亲将母亲娶进了门,之后又生下了他,且多年来一直不曾纳妾,也算是给足了母亲面子了。
即便是不受宠又如何?
父亲的房里,还不是只有母亲一个人?
“你,你说真的?”
“儿子也是听几位先生提及的。不过,这种事情,应该也没有那么快。边关距京城遥远,谈和一事,目前又还不曾正式地摆到明面儿上,所以,还是要再耐心地等一等。”
梁氏木木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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