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砸砸嘴,率先出刀,这次用了十成力量,当头向着徐盛劈下去。
徐盛几乎本能抬刀便挡。
下一秒,那刀仿佛就遇到了泰山压顶一般,一股恐怖的力量砸落下来,竟直接将徐盛手中的刀嗑飞。
“哼!”
紧接着黄忠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周围士卒一拥而上把刀戟夹在他脖子上。
“你!”
徐盛震惊不已,这力道与刚才截然不同,这老头之前留手了。
黄忠冷笑道:“生死搏杀间你还敢轻敌,想留力气故意下撤卸力,好提刀斜刺我是吧。可老夫这一刀七十年的功力,又岂是你能卸得了力的?”
徐盛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的想法和心思完全被对手猜透,本以为对方的力气就是刚才水平,所以想要收力达到卸力效果。
结果人家力量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一力降十会,卸力不成功,反把自己手中的刀给震飞出去。
“绑起来。”
黄忠大手一挥。
徐盛顷刻间被五花大绑俘虏。
船舱内的战斗也结束了,徐盛被抓后这艘船上所有的江东士卒全都投降。
猛烈的风雨已经比上午时小了许多,这个时候其实也不过是晌午日中三刻,也就是中午十二点多钟的样子。
但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无比昏暗,视野也只能看到周围几百米的情况,可由于大量船只拥挤在一起,喊杀声不断,敌我船只甲板上到处都是拼杀,局势反而不太明朗。
不过远处的江岸却是明朗起来,沈晨的大军包围了整个码头,与黄忠像包饺子一般把江东军分割为岸上和船上两部分,双方各自为战,陷入纠缠。
见到岸上的形势一片大好,黄忠也知道自己要加快步伐,当下一声令下,继续向下一艘敌船靠近,不断地攻打敌人的大型舰船。
当冲到第四艘船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晡时,这是吕蒙第九次打退四周长江水师的进攻,他的舰船已经接近支离破碎,船上三百多名士兵,现在也仅仅只剩下一百多人。
最艰难的一次是船板上完全被敌人占据,连最上层的二层楼都是敌人,他们只能龟缩在船舱内反击,这也是目前大多数江东水师遭遇到的现实窘境。
很多人选择了投降,还在坚持奋战的江东军已经越来越少,几十里宽的湖面上俱是双方碰撞的船只,木屑横飞,鲜血与尸体随波逐流。
到晡时三刻的时候,阴雨小了许多,阴云依旧密布在天空,但西方还是露出了几道缝隙,让久违的残阳照亮大地。
黄忠的舰船一头撞在了吕蒙船只侧翼,船头直接镶嵌了进去,这并非黄忠的本意,实在是因为战场太过拥挤,大量船只来回冲撞,为躲避一艘侧翼的敌船,不得不调整方向撞在了吕蒙船上。
船只除非是以死相搏,否则极少会对撞,因为撞过去的同时,自己的船也得散架。
幸运的是黄忠的舰船居然还算稳固,仅仅只是船头破损,趁着这个功夫他连忙大手一挥,勒令士兵们杀到敌船上去,抢夺了这艘江东军的船只。
士兵们从船头跳到了敌船上,此时众人才发现这艘船的甲板上到处都是敌我士兵的尸体,显然这艘船是个硬茬。
“放箭!”
重新夺回二层甲板的吕蒙一声令下,箭支如雨点般射了过来。
长江水师的士卒猝不及防被射杀了不少人。
唯有黄忠一转身,一低头,利用浑身坚硬的甲胄硬抗箭支,身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等到箭支停下,身边已经没几个人站着了,遍地尸首,活着的人也都匆匆退回到了自己舰船上去,原地就只剩下黄忠一人。
水战除了上船肉搏,更多的战斗就是弓箭。
之前风浪大,弓箭起不到效果,眼下雨势小了许多,风也没有那么猛烈,正是用弓箭的好时候。
不只是他们,周围所有的船只都在射箭,暴雨是停了,但箭雨又开始了。
黄忠看着满地尸首,愤然不已,提刀向着船舱杀去。
弓箭停了下来。
船舱内涌出七八名士兵,向着黄忠围拢过来。
那身战甲实在射不动,只能近战。
但黄忠手起刀落,一刀一个,很快就杀到了船舱入口处。
二层甲板上还不时有长矛捅下来,黄忠右手握刀,左手拽住一根矛,用力一拉。
“啊。”就听到惨叫一声,二楼甲板的士卒被拉下来,然后被一刀砍杀。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到最后再没人敢拿矛往下捅。
把船舱堵住后黄忠就招呼后面士卒涌上来,这次有了防备,大家都拿着盾牌靠近。
有士兵将一架云梯搬到了这艘船上,黄忠呼喊一声,士兵就把梯子驾到了二层甲板上,往上攀爬。
长江水师的士卒蜂拥上船,吕蒙在二层甲板上不断指挥放箭,但此时收效甚微,下层的船舱入口也被长江水师杀进去。
在狭窄密集的船舱通道内,两边士卒拥挤在一起,前面的拿盾,后面的拿矛,互相乱捅,喷溅出的血液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鲜花,吕蒙军节节败退。
黄忠也顺着梯子怕到了二层甲板上,他一马当先,一手举盾挡住上方攻击,一手持刀不断左右挥砍,杀出一条血路。
身后士卒们如蚁附般跟着他冲到了这艘艨艟的第二层,很快占据了船舷边缘。
“杀!”
吕蒙见敌人步步逼近,猩红着眼睛持刀冲了过去。
双方大概三四十多人混战在一起。
黄忠目光看向吕蒙,他当然不认识吕蒙,直觉觉得这是名将领,随即持刀直冲过去。
吕蒙也发现了他,见冲过来的敌人胡子花白,是一位七旬老者,脑中骤然响起来十多年前在黟县,一位老者如天神般一箭射向自己的场景。
“黄忠!”
他下意识发出了尖叫。
那年若非护心镜,恐怕他的尸首都已是白骨了。
黄忠听到对方喊出自己的名字,略微愣了一下,停住喝问道:“汝是何人,为何识我?”
“汝南吕蒙是也!”
吕蒙早年也是名冲将,后来还是周瑜和孙权多次劝学,他才渐渐文武双全,成为三军统帅。
但此刻又遇到老仇人,什么都顾不得了,提刀怒吼道:“当年老贼差点射杀我,今日吾就要斩杀你,为当年报仇!”
“哼!”
黄忠冷哼一声,没有停留,上前挥刀便砍。
“砰!”
双方交战在一起。
吕蒙先举刀横架,两刀火花迸溅,等擦过之后,再斜刺直挑黄忠颈部。
两个人都穿着战甲,带了盔胄,破绽其实并不多。
但黄忠偏头一躲,然后猛地左手拉住吕蒙肩膀,抵消船只惯性,右手手中环首刀竟下斩向吕蒙的脚。
全身甲也就脚、手掌、脖子以及面门露出来,面门是一名武将保护的重点。
历史上就有很多武将明明穿着一身战甲,结果因面门中箭而死。夏侯惇就是个典型的例子,没保护好面门丢了一只眼睛。
因此武将之间近距离战斗,基本也就是围绕着脖子和面门展开。像黄忠这样攻击敌人的脚,倒是极为少见。
吕蒙猝不及防,脚踝被割了一下,要不是躲得快,整个脚掌都被削掉了。
感受到脚踝传来的剧痛,他连退几步。
但黄忠却一步占据优势,步步抢攻,不断挥刀抽砍,双方很快战了二十余回合,吕蒙已是败招显现,只有招架的力气,没有还手的力气。
到了最后吕蒙怒吼一声,想要拼死反击,以伤换伤,却露出巨大的破绽,脖颈之处暴露出来,被黄忠找到机会。
“唰!”
随着绚烂的银辉划过虚空,宛若半月刀斩的银龙咆哮而过。
黄忠出现在了吕蒙身后,双手持刀,刀尖滴血。
而吕蒙依旧保持着刺空的招式,嘴角淌出血来,艰难回过头看了眼,软软地倒在地上。
他的脖子处有一道刀横,穿破了颈部大动脉,鲜血流满了甲板。
人尚未咽气,浑身都在抖动抽搐。
黄忠回头看了眼四周,甲板上的江东军几乎被肃清,源源不断的长江水师士卒正往船舱内涌。
他走到吕蒙倒下的躯体身边,撑着吕蒙还有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沉声说道:“当年未一箭把你射死,那今日就一刀把你斩杀!”
说着他摘去了吕蒙的头盔,一刀剁下了吕蒙的脑袋,拽着他的头发,高高举起,怒吼道:“贼将吕蒙授首!”
“贼将吕蒙授首!”
先是甲板上的黄忠军听到这句话,纷纷高呼呐喊。
紧接着声音传到周围船上,所有黄忠士卒也都开始呼喊起来,音浪向着四周传播出去。
一只鹰隼划过虚空,它看着下方的声音先是从战场中央的船只向外扩散,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其中。
很快那连绵数十里的船只战场上,就只剩下一个声音。
“贼将吕蒙授首!”
整个江东军,都像是失去了魂魄,无数人瘫软到了地上,扔下武器,选择了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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