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如何?”
贾环嘻嘻笑道。
贾政脸色突然一变,冷哼道:“你说你有如此才华,偏偏要跟你表兄厮混在一起,说你什么好?记住了,务必用功,若是十年内你不高中进士,不,是探花,为父绝对饶不了你!”
贾环脸色登时一黑,擦了,进士还不行,竟然还想让自己高中探花,你咋不说让我高中个状元回来?
“老爷,你也知道咱们环儿有出息?那你还事事都让宝玉压着他,现在府中的下人们哪一个正眼瞧过环儿,就在前几日,环儿向厨房的下人们,要上两斤牛羊肉,他们都敢不给,还口出污言秽语,你倒是打的好主意,光让牛干活,不让牛吃草!”
一旁的赵姨娘嘟囔道。
贾政一皱眉,不悦道:“你懂什么?贾家世代簪缨,那是有规矩的,嫡庶长幼,尊卑有份,若是乱了礼法,还不被外间人笑掉大牙?至于那些下人们无礼,哼哼,环儿有如今这样的手段,哪里用得着我发话,他自己难道还应付不了?”
贾环嘿嘿笑道:“父亲大人,这可是您说的,让我自己应付啊,到时候捅了篓子,您可别骂我……”
贾政闷哼一声,说道:“行了,天色不早,我也回去了,环儿,好生准备诗会的事情,到时候,为父带着你跟宝玉参加,可别丢了我们的颜面!”
说着话,贾政将字柬小心翼翼的收好,美滋滋的溜达了出去。
当然美了,就这四句绝句,就足以在京城压倒一片了啊,这可是自己儿子的佳作,美,我特么的美的鼻子都冒泡了!
“能饮一杯无,能饮一杯无……”
薛蟠回到了梨香院,口中犹自嘟囔着,“娘的,你才是牛嚼牡丹呢,写得再好,那也是我环兄弟写的,也不是你写的,你牛叉个什么?老家伙,若不是你是至亲,老子才不鸟你呢!”
“哥哥,你魔怔了?在一旁嘟囔什么呢?”
回到了屋子里,薛蟠甚至都忘了给薛姨妈请安,一旁的薛宝钗皱眉问道。
“哼哼,”
薛蟠闷声道:“刚刚我去找环兄弟商量事情,恰好姨丈也在,环兄弟写了两句诗,我请姨丈讲一下,结果他说大好的诗,到了我嘴里,就会变成牛嚼牡丹,把我轰了出来!岂有此理,那诗再好,也不是他个老家伙写出来的,牛叉个啥?”
“环兄弟写的诗?”
薛宝钗嗤嗤笑道,“不是妹子我门缝里看人,他们宁荣二府的公子哥,有会作诗的吗?便是宝玉都是半瓶子酒,遑论环兄弟,你倒是说说……”
“这个,让我想想……”
薛蟠嘬嘬牙花子,回忆着诗词:“那个,什么,绿蚁新醅酒,没错,就是这个,还有红泥小火炉,什么玩意儿,火炉也叫诗?还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后面的,我记不住了……”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薛宝钗微微吟诵了一遍,陡的脸色一变,急忙来到桌前,铺开纸张,将诗句写了下来。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薛宝钗不断的吟诵着,脸色露出了一丝神往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一幅知心好友,围炉夜话的情景,这诗,这句,听上去简练的很,可是仅仅二十字,却是仿佛有了魔力一般,直接就将人扯到了其中!
“妹子,咋样?”
薛蟠问道,“这两句究竟好不好?比得上你吗,要不你也写两句,看我拿到姨丈面前去,好好地臊臊他的面皮!”
薛宝钗苦笑道:“若是写的再精致一些,我也不是办不到,可是再精致也是皮相,没办法写出这样的神韵跟意境的,这四句诗已经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极境,哪里是我能作出来?你确定?这是环兄弟作出来的?”
薛蟠登时急了,答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亲眼看着他写出来的,姨丈高兴的连鼻涕泡都冒出来的了啊!
“天才,天才……”
薛宝钗苦笑道:“便是京城俊彦之中,恐怕也绝无如此惊才绝艳之材,环兄弟,还当真是……”
“哈哈哈……”
薛蟠得意忘形,大笑道:“妹子,要不上次哥哥提的事情,你考虑考虑?”
“啥事情?”
“就是把你嫁给环兄弟啊……”
啪!
“你个逆子,给老娘滚出去,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薛蟠抱头鼠窜,屋子里传出了薛姨妈歇斯底里的咆哮声!
梨香院里鸡飞狗跳,荣禧堂那边也不清净。
贾政像是得了宝贝似的,返回了荣禧堂,心头本来是极畅快的,可是看到了王夫人,想起了赵姨娘所说的王夫人对赵姨娘母子的挤兑,登时心里一紧,脸色有了一丝阴郁。
王夫人看到贾政进来,不满道:“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知道回来?后面都乱成了什么样子,你也不管!”
贾政皱眉道:“后面不是都是你跟凤丫头在管吗?怎么乱了?即便是乱成了一锅粥,那也是你们两个的问题,若是后宅的事情也让我来管,你们还有什么用?”
王夫人低喝道:“你什么意思?是说我跟凤丫头不用心了?我倒是想管,可是西院的那个臭小子也得服管啊,就这些天,他闹出了多少事情?先是打了薛蟠,紧接着有大闹族学,前几日更是将厨房的两个下人给打了,他以为他是谁?便是宝玉,都没有这么放肆过!”
贾政脸色一变,喝道:“夫人,你给我听好了,环儿再不济,那也是主子,这些不长眼的下人习惯了势利,竟然都欺负到了主子头上,你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下人竟然连少爷都敢辱骂,没了王法了,连蟠大爷都看不下去了!宝玉倒是没有环儿放肆,可是宝玉终日就知道在女孩子里厮混,不学无术,日后能有什么出息,看看现在环儿做的诗句,已经远超宝玉了,难道宝玉没有他聪慧吗?从明日起,就让他每日里老老实实的上族学,再敢偷懒,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父亲,我又怎么了?”
里间屋里,恰恰宝玉还没有走,听到贾政如此说,登时出来委屈道:“环兄弟有什么好?他哪里比我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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