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章 牧马仙姑遇天马 一波三折兄弟情(2 / 2)冯墨瓦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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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这里的一切却又无可奈何,人不留城,城不留人。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思绪和心情,收起了锦囊。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帆船,还有几波零星的客人。

他靠近问一个船夫:“敢问船家师傅,请问哪位船家把头姓卢?今夜可有北上涿州,也就是京城的船?”

那中年船夫五短身材,体格黑壮,蓄着一把络腮胡子。见柳云桥是陌生面孔,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又四下里张望了几下,开口说道:“一江春水向东流。”

柳云桥莫名其妙,脑子琢磨了片刻,想起了师叔交代的那句切口暗语:“黄河鲤鱼逆水游!”

船家见柳云桥对上了暗语,便知道是熟客或者是熟客介绍的生客,立即放松了警惕。

柳云桥又问道:“鲤鱼价钱几何,可否捎上一篓?”

船家立即回答:“夏汛鱼贵,风大浪急,人多鱼少。”便将手缩到了袖子里,柳云桥会意,伸手进了衣袖子开始讨价还价。

那船家伸出了大拇指和小拇指,两头抻开。黑市里报价规矩挠六、捏七、叉八、勾九。船家报出的是六十两银子。

柳云桥大惊:好家伙,这不坑人么,六十两一个人?都快能买一条船了,这够黑的。

他不紧不慢,手伸进了他的袖子里,捏住了大胡子船家的三根手指头:三十两。

船家瞪了他一眼,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连连摆手,意思再说:走走走,免谈免谈。

柳云桥又掐了一把,加了十两。船家想聊一会儿,伸出了一只手,五根手指张开。意思说:一口价,五十两,这是最低价了!

柳云桥苦笑,用手指头指了指船家,撇撇嘴。掏出了五十两银子,塞到那个袖子里。那大胡子船家见钱眼开,便发给了他一个木牌子算是买了船票。

原来,这艘船是在汛期之后复航,因客流量加大漕帮私自增开的黑船。这类黑船往往都是采取夜间行船,并无漕运司的合法手续和备案,半路遇到水贼得不到官府的保护。

另外就是夜间出行的人中,要么是朝廷逃犯,要么是饥民流民,再或是不法的商贩铤而走险。比如贩卖烟土的黑帮,走私洋货的贩子,翻墙越狱的犯人,甚至买人卖人的拐子。

前几年在武昌做绿营标统跟这些黑船打过交道。与这些人同行本身就是危险的事情,但是好在有漕帮罩着,漕帮为了赚取暴利,必须保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柳云桥上了漕帮的“贼船”,这是一艘双层双桅船。上层运货,下层坐人,显然这条船是经过改造的。之所以让偷运的人坐在底仓,是为了掩人耳目和对付漕运司的查访。

按照木牌子上的编号,做到自己的位子上。那位子很小,只能容纳一个人的竹椅子,竹椅子四条腿固定在船上,要是在半路累了也可以半躺着休息。

洛阳城水道距京城一千五百里,走洛阳,出鹤壁,穿邯郸,踏衡水,过了廊坊便到了京城。路上日夜兼程也得四五天时间。

幸亏包袱里有两本书,路上可以打发无聊的时间,不然这旅途寂寞真是百无聊赖。

运河上的渔火星星点点,微波荡漾的夜色中如梦如幻,令人遐想,也令人想家。他背靠着竹椅子,闭上了眼睛,让思绪纷飞。

精明的船家要等人凑齐了,坐满了才会发船。柳云桥有些饥饿,便跟船家打了个招呼,找了一家小馆子坐了下来。

这是一家集茶楼、小吃兼卖水产特产的综合商行。门口立着一块木牌子,上书:苏州昆曲名角望良辅

堂会。柳云桥一见,心想:到底是谦虚呢还是自夸呢,咋不干脆起个赛良辅呢?(魏良辅是昆曲祖师爷)

柳云桥此时饥肠辘辘,没心思计较了,随便点了一份水煎锅贴饺子,外加一份牛肉汤。

就在他等着小二上饭的空档,忽听得鼓声锣响,一名昆曲武生粉墨登场,穿梭于酒肆大堂,往返于酒桌之间空档。

柳云桥听了那唱词便是昆曲名段《夜奔》:按龙泉血泪洒征袍,恨天涯一身流落。专心投水浒,回首望天朝。急走忙逃,顾不得忠和孝!

好!喝茶的、吃夜宵的、看热闹的无不惊叹喝彩!

只听得那人唱的字正腔圆、一唱三叹、绕梁之音,唱念做打无不信手拈来,圆熟精通!

接着,一名**岁的丫头拿着一只缺口的破碗,绕着桌子首赏钱,只听见“叮叮当当”一阵阵清脆的铜子儿扔进瓷碗的声音。

柳云桥仔细一看,不禁鼻子一算,眼眶湿润,手里的筷子瑟瑟发抖。

那唱戏的不是别人,正是宗若璞的父亲宗启文。老先生痛失爱女之后一夜白首,在难以承受的伤痛之下,忽然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从早到晚逢人便问:是不是要走镖,我可以为你看货、签单算镖利,朋友价。除了这个便是唱戏,奇怪的是他唱起戏来一本正经,记性奇迹般地恢复。

宗先生每天都要到码头上找女儿,疯疯癫癫、无比凄楚,恰好遇见了那次卖给他绸缎的苟掌柜。此时苟掌柜已经在码头上开了大商号了,便将宗先生接到店里天天为客人唱堂会,除了活跃气氛,拉个人气,还能收几个子儿。

“一宵儿奔走荒郊,残性命挣出一条。到梁山借得兵来,高俅啊!贼子!定把你奸臣扫!”从新水令到煞尾段,宗启文一气呵成。

柳云桥热泪盈眶。朝那瓷碗里放了五两银子,嘱咐苟掌柜好生照顾老人家,怅然离去。

心爱的玉儿,都是我的不对!老父亲孤苦伶仃,老无所依,到了暮年却要沦落到码头卖艺求生的地步。

宗启文的每一句唱词如同一把刀子扎到他的心坎里,他心如刀割。林教头风雪山神庙,走投无路、逼上梁山。一个人的他忍辱负重,该是多么孤独,多么无助。

老先生一悲一喜一抖袖,一跪一拜一叩首。

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生一世一瞬间。?那般惊艳,却也那般叫人心疼。

无常世事,长歌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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