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豫和罗霄已经和他说明,主公要让他当辩士,去说服敌将。
所以来的时候田畴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打开随身携带的小箱子,装扮成算命先生。
田畴不像其它辩士,一上来就表明身份,而是假装不经意间来到张绣军的营地。
他不去主动和任何人说话,更不去找任何人打探。因为那样做的话会被人当成奸细。
营前都有旗子,只要不是文盲,光去找胡字营,就能精准定位胡车儿老兄的具体地点。
“知生死贵贱,算前世今生,卦金一两。吾之天机,庸人听之无用,贱民听之无益……”
军营中的人对和尚、道士这类社会底层的边缘人,多了份敬重,有时他们来化斋,将官们甚至还愿意给他们些酒喝。
但必须得是真的僧道,如果被盘问出来是假冒僧道的奸细,那么斩首示众只是起步价。
算命先生这个身份,同样是边缘人。
田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那镇定自若,肚子里有货的神态,已经吸引了很多士兵的注意。
有人起哄道:“那算命的先生!莫不是胡吹大话吧,什么算命先生敢要一两银子的卦金?”
田畴也不说话,只在胡字营不经意的重复这几句话:“吾之天机,庸人听之无用,贱民听之无益……”
以胡车儿大将的智商水平,他要是不上当,那太阳得从西边出来。
田畴的眼睛一直盯着营门,只见最大那个帐篷中,冲出一员虎背熊腰的大将,身高九尺,满脸横肉,光个大脚丫子,肤色黝黑。
这幅凶相,纵然牛头马面看了他,都得害怕!
胡车儿上下打量着算命先生,然后一拱手;“先生且随某进帐!”
田畴二话不说,跟着就进去了。
都不等田畴开口,胡车儿就主动摒去从人,问了算命先生名字,让算命先生给他算命。
田畴假意问了他的生辰八字,然后摇头晃脑的一顿瞎忽悠,此君舌绽莲花,说胡车儿的命格,利在河北,不利河南。
不说袁曹,只说地界。
然后又说,若身在河北,富贵终生,若留在此地,日后必定身死横祸。
胡车儿智商水平实在太低,想要反驳几句,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满脸堆笑:“先生是不是为了骗某的卦金,危言耸听?”
田畴迅即变脸,抓住胡车儿的手,小声喝问道:“胡将军,我且问你,贾诩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车儿没有多想,见田先生这般郑重,便道:“千载难逢的智者啊!”
“只是智者这么简单吗?”田畴微笑道。
胡车儿再笨,也看出了那笑容中的嘲讽之意。
“俺脑袋笨,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先生有话但请直言!别卖关子!”胡车儿怕他掖着藏着,干脆直接塞给他一两银子。
田畴看也不看,放在桌上,问道:“胡将军,张绣是你的主公,你效忠他吗?”
“当然啊!人生天地间,若为了富贵,舍弃道义,那是人干的事吗?”胡车儿性格耿直,但还是对有文化人的很尊敬。
也可能是因为自身没文化,有点自卑。
“妙!”田畴竖起大拇指夸赞他,然后叹气道:“可惜,胡将军这么好的君子,偏偏要遇到危难!而某些下三滥的畜生,偏偏能活的很滋润,这是个什么世道!”
“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俺头都大了!”胡车儿被他说的,越来越心急。
“胡将军,曹操离你们的地盘太近,当年陶谦的手下杀了曹操的父亲,这事跟陶谦一点关系没有,可是曹操是怎么做的,你应该还没忘吧?”田畴问道。
胡车儿道:“屠城啊,拿徐州军民出气,泗水为之不流!”
田畴趁热打铁,声音冷峻:“父亲被杀,曹操是这样疯狂报仇的!那么张绣杀了曹操的儿子,有人告诉你,这笔帐能善了,你信吗?”
“不信啊,简直是放屁!曹公一定会……”被田畴把思路引到这,胡车儿吓得背脊发凉!
他看看四周没人,压低声音把头凑到田畴身边,问道:“先生,曹……曹贼一定会报复我主张绣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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