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斯科迪站在登陆的浅滩上,经过数日的航行,无论是骑士还是步兵,身体都变得不由自主的疲惫。士兵们将盾牌支撑在地,由于船舱大小的原因,几乎所有骑士和扈从都没有携带马匹。没有骑枪和战马的骑士依旧是骑士,只是威力不可避免地打了折扣。
“该死……那些该死的罗多克人。”西蒙斯的脸色变得非常糟糕,他拿着短剑站在罗斯的身边,看着对面薄雾间若隐若现的罗多克登陆大军,他们一路追击圣玫瑰骑士团大军,但终究没有追击到,只能在另一地点登陆,并全速赶来。在那可怕的战场一端,集聚着同样三千多名士兵,弩手数量之多,令人咂舌,“如果我们贸然进攻,损失定然非常惨重。他们的弩箭叫人恶心,不少都是射程惊人的攻城弩。”
骑士团的舰长,歌德维尔纳德没有下船,像是警觉的夜枭般立在船首,张望着剑拔弩张的战场。在他的带领下,圣玫瑰骑士团的船队和罗多克战舰在海上斗智斗勇,利用夜色与晨雾四处兜圈,避免进行水上作战。而罗多克人虽然有远程优势,但是船只都是大型船只,害怕斯瓦迪亚人被激怒,若是被冲过来接弦作战,怕是大大的不妙了。
“都警觉一些,罗多克人不对劲。”歌德披着十字长袍,对手下的水手们说道,“事情不妙的时候,把他们接上来,我们立刻就跑。”
老格林听到了,凑到歌德的耳边,小声嘀咕着:“头儿,咱们要不要偷偷……溜了?你看船上现在剩下的他们人也不多,咱们抄家伙捅水里,现在风还顺,划桨出湾,一扬帆就完事了。”
歌德捧着一个杯子,里面装满了苏诺酿造的苹果酒,闻起来有股沁人心脾的清香。贵族就是这么一种生物,别看平日里养尊处优,但真若改变了环境,不论好坏差异,他们比谁适应得都快。
这位舰队司令皱了皱眉头,用手制止了其他水手的窃窃私语,对老洛林说:“你该不会觉得,帕拉汶那边会放过我们吧?我们没有保护好船只,公爵亲自任命过的舰队司令还被干掉了。现在帕拉汶还和苏诺攀着关系,希望苏诺人能把罗多克压一压。就凭咱们这仨瓜俩枣,再当一次逃兵,回去怕不是都给吊死在城门上。”
洛林无话可说,那些水手们似乎也不再窃窃私语。在大海上搏击风浪的人,都需要有鹰那般的洞察力,才能免于船毁人亡的下场。在座的斯瓦迪亚海军水兵,莫要说找出一个第一天上船的生瓜,就是找到一个第一年驾船的新手都是不可能的。帕拉汶究竟在想些什么,想要做些什么,能够做些什么,他们不敢去想,也不敢去说。
“为了所有人的生命安全,我会跟随罗斯科迪。”歌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皮革手套,轻轻地拨动着胸前的盾形十字徽章,“我们现在和骑士团的利益应该保持一致,否则没有人会庇护我们。”
等到其他水手默默散去,洛林慢慢靠近歌德,右手扶着腰间的长剑,对自己的老舰长说道:“头儿,您不能欺骗我们。”
歌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手下,这个老水兵看上去其貌不扬,但却始终像鱼群中最强健的鱼那样,拼命地在逆流之中活下去。舰队的新任司令伸出手来,按住对方躁动的持剑之掌:“不要冲动。不要把所有欺骗都当做恶意。那天我确实收到了来信,你就在场,帕拉汶的来信,他们开出了许诺。”
“那么……”洛林急切地看着自己的舰长,“您不想回去吗?”
出乎这位渔民水兵的意料,歌德居然无谓地点了点头:“我不想回去,因为帕拉汶一向反复无常。我也不想让你们回去,回去之后你们也只会被派到海上继续送死,去堵截那些无穷无尽的诺德舰队。”
洛林皱着眉头,握着剑柄的手掌慢慢卸去了力气,颓然地坐在船板上,仰起脸看着歌德:“我想回去看看我的妻子,哪怕最后一面也好,我的孩子们,一个五岁,一个三岁,我想看看他们是不是被饿到了,伯爵许诺的补助有没有发……”
老洛林越说越小声,乃至声音有些哽咽,被海风割得沧桑的面孔上皱纹崎岖,如同被砍光了树、扣干了花草,最后又被流水侵蚀过的地表:“您就没有什么,想去看看的人吗?您就没有过,抛下所有的责任,和他们在一起的想法吗?”
“怎么可能没有呢?”歌德叹息着拍了拍洛林的肩膀,明明这位长官的年纪远远小于水手,言语谈话之间,却仿佛年龄错了位,“我有一个玫瑰般的爱人等待着我,一个玫瑰一样,永远散发着魅力与芬芳的女人。”
“您不想去见她吗?”老洛林瘫坐在船上,像是一条在船上等待死亡的渴鱼,“您难道就没有想过回去吗?现在就回去,离开这该死的战场,一辈子都不再回来!”
歌德摸摸地揉搓着自己的长发,那晒着阳光的面容变得坚毅如铁:“我想,而且我一定要做到,而这一切,我都能在战场上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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