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心中感激不已,高声道:“曹卿来的正是时候,且随渡船到南岸,再行叙话。”
“臣遵旨,”曹昂答应一声,眼看着渡船缓缓向南岸而去。
那一众死里逃生的公卿们全都围了过来,共同对曹昂施礼致谢。
这些官员之中,司徒赵温官职最高,年岁最长,故而领头道:“多谢曹公子救命之恩,若非公子,我等恐已踏上黄泉之路矣。”
曹昂连忙还礼道:“诸公大都与我父或我祖父同殿称臣,晚辈前来营救实属应当,这等大礼晚辈可担待不起。”
赵温听曹昂以晚辈自居,叹息道:“这话倒也不假,回想当年在洛阳,老夫与巨高(曹嵩表字巨高)公相交也算不错。
当年你出生之时,老夫还曾喝过你的满月酒呢。
谁能想到今日,竟然是劳君相救,巨高有此贤孙,当真令人羡慕啊。”
少府田芬道:“当年我与孟德也颇有交情,贤侄怕是不记得了,你少年时我也数次见过,没想到一转眼数年,贤侄竟然已如此出息。”
这些公卿之中,有好几个都跟曹嵩做过同僚,有九成以上跟曹操都认识。
他们面对曹昂,也算是面对故人之子。
而且曹昂手中有兵,数次救了他们,又丝毫不居功自傲,依然对他们礼数有加,这让他们这些在西凉军淫威之下生活了数年的公卿们既感激,又恍惚。
仿佛一瞬之间又回到了当年门阀世家可以压制武将的年代。
可是他们又清醒的知道,那种日子恐怕是一去不复返了,如今在这个乱世,还是谁武力强大谁说了算。
曹昂之所以对他们尊敬,只不过是因为这少年儒雅知礼而已。
这时,典韦单手提着李傕来到曹昂跟前,瓮声瓮气的道:“公子,这人该如何处置?”
曹昂道:“对待叛贼,自有大汉律法,天子已渡至对岸,待过河之后,交由天子按律处置便是。”
赵温抚着胡须感叹道:“不知为何,此时听子脩说到‘大汉律法’四字,竟是倍感亲切。
想来这数年里,朝政被西凉人把持,任意而为,都已经忘记大汉律法为何物了。”
田芬道:“所幸有曹贤侄率军前来,维护朝廷法度,此功不可没。贤侄此举甚是合规,这等逆贼,还是交由天子按照律法处置为佳。
想来真是有趣,此前郭汜被贤侄所擒,如今这李傕又被贤侄所擒,祸害关中数年之罪魁祸首,竟尽数落于贤侄之手。”
所有人都向李傕怒目而视,要不是自持身份,恐怕一人一口上前去把对方咬死也不为过。
毕竟他们每家都有不少亲眷死在此贼手上。
此时李傕灰头土脸,心中万念俱灰,没想到此行太过于托大,孤军冒进,竟然走了郭汜的老路。
那一众妃嫔们见危险解除,对曹昂也深为感激,各自去捡被撕破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只不过她们跟公卿不一样,她们毕竟是皇家的女子,被当众撕光了衣服,怎么说也是丢了皇家的颜面,就算是普通富户人家,像这样不洁的女人也不可能继续留着了,也不知道天子会怎么处置她们。
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从西方又有一支军马杀了过来。
远远看去,只见对方打的旗帜上绣着一个“张”字。
众公卿看到那面旗帜,顿时脸色变了。
田芬道:“那是张济军马,听说其侄张绣号称北地枪王,有万夫不当之勇,不知贤侄能否抵挡?”
大家听了都很紧张,曹军刚刚跟西凉军血战一场,损失也是不小,仅剩八百人马还能再战。
而对面张济军足足有三千以上,不止人数占优,还有张绣这西凉第一猛将,曹昂能不能抵御,他们很是怀疑。
“我尽力而为吧,”曹昂说着,组织仅剩的八百人马列阵迎敌。
说起来他这次也损失惨重,毕竟李傕所带来的也都是挑选的西凉军精锐,要不是曹昂选的时机恰当,趁对方小头指挥大头之时突然发起攻击,两支军兵完全有可能互相拼光。
此时被擒的李傕却是眼睛放光,急切盼望张济叔侄能剿灭这支曹军,把他救回去。
两军列阵之后,张济没有发现天子身影,倒是看到李傕竟然被擒了,不由颇感意外。
司徒赵温上前高声到:“元江将军,你当初也曾保天子大驾东迁,后来为何不告而别,反而又与李傕这逆贼联合?”
张济愤然道:“董承杨奉二人不容于张某,故而张某离去,不知天子大驾在何处?”
“已然渡河而去,”赵温道:“公乃天子之臣,即使与其他同僚有隙,也不应该违逆天子。
如今天子即将回归洛阳,元江将军也请率军回归驻地,安守本分吧。”
“把李将军放了,我自会离去,”张济与李傕总算是同袍一场,他不想看着李傕落到众公卿手里。
赵温低声对曹昂道:“子脩,既然他要这李傕,不妨就送给他吧。
否则斗将起来,我等恐怕占不到便宜。”
“想让其退兵,恐怕没那么容易,”曹昂小声道:“若任由对方开出条件,即使把李傕交出去,恐也不能换来休战。
唯有以武拒之才是上策。”
赵温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朗声对张济道:“听闻令侄号称北地枪王,我麾下有这三员战将,他可任意挑选一员。
只要他能取胜,这李傕我自会奉上。
若他不能取胜,就请尔等退军吧。”
“一言为定,不要反悔,”张济听完心中一阵暗喜。
既然天子已经南渡,他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他想救李傕,却又不想耗费麾下军马与曹军硬拼,所以斗将是最佳的选择。
而且那曹氏少年也太托大了,听其语气里,那三员战将,张绣似乎一个也打不赢。
张绣听了心中也暗暗恼怒,作为西凉第一猛将,还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轻视于他。
他跨马来到两军阵前,扫视了一眼曹军的三个将领,一个手持双铁戟的步下战将,自然不能选。
另一个黑枪黑袍将身材魁梧,看上起非常精干。
既然对方敢于如此狂妄,必然有所持仗,这人也不能选。
最后张绣长枪对那员白袍银枪将随手一指道:“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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