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马景澄接手之前,这家厂子是攀州专门为专营商店提供服装的服务商之一。
然而,正如客口可乐那样,很多人并不知道那些服装不是进口的。
其经理高进,在和工商部谈合作时,也曾要求在攀州开设专营店。
不过被拒绝了。
但是其获得了永久为私人提供定制的资格。
这是攀州为了留下这个红港商人做出的最大让步。
商业谈判就是一场博弈。
尽管其获得了为私人提供定制的资格,可它也失去了很大一部分的份额。
指的是,它只为一部分专营店提供服装,而不是全部。
这也是导致这家厂子经营不下去的原因之一。
要知道,在这家厂子建起来之前,对于整个大环境来说,人们手里的钱不算是自己的钱,你乱花也被视为浪费资源。
这种情况在个体工商户疯狂生长之后才得到改变。
他们的策略完全没有问题,可是时机选错了。
在攀州,大胆的消费是这一年多最大的变化。
就算是在京城,没有票,你都买不到很多东西。
而在攀州则没有个问题。
因为宋青州的自给自足策略。
棉花布料等等东西,都来自拥有一千一百多万人口的攀州。
所以攀州有能力调控,统销占七到八成,投放市场的占两到三成。
有的东西,攀州也是限制卖出去的,要优先供应攀州。
从大局上规划,攀州的储备就很充足。
本来还要等一年才放到市场上的商品。
攀州早就已经放在了市场上。
材料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如果李宽答应了马景澄。
那就等于是拿起斧头自断一臂。
因为专营店也养着一大批人呢。
马景澄见他如此犹豫,两眼出神地看着外面,于是开口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是不是担心我跟他们抢生意?”
马景澄一语中的。
在武营专柜里,一件景泰蓝、真丝面料含羊毛95%以上的羊绒衫,价值一千块左右。
如果马景澄将生意抢去了,这会出问题的。
尽管是攀州的店,但店长也有提成,销售额下去了,这账要算到谁头上。
而且,都是使用外汇票。
马景澄的厂子属于私人所有,这本身在全国来看就不是合理的,但这里是攀州,被当做外企对待。
如果这家厂子不特殊,李宽也不敢把那么多人安排进去就业。
个体户谁敢雇佣这么多人?
即便是在攀州,压力也还是有的。
“你能不跟他们抢生意?”李宽扭头看向马景澄。
“把我当作大街上普通的店铺,我不做外国人的生意,怎么样?”
马景澄看着李宽。
“那你干嘛要一个专营店的资格?”
李宽十分的不解。
“不是要资格…这样吧,我不要专营店资格了,你给我一个自由售卖的官方文件,我开个品牌店,这总行了吧!”
“有什么要求?”
李宽觉得不会是那么简单。
“我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即使我一条裤子卖一万,工商部门的人也不能来管我!”
马景澄接着给李宽解释,“我保证不卖给外国人,不卖给普通人,行了吧,攀州城里有那么多富人,我就不能把东西卖给他们吗?”
“他们会买吗?”
李宽没有直接回答,沉思了片刻,反问。
“这就是我的事了!”
李宽看着窗外摇曳的松涛,喝了一口水:“那你给我什么?”
“我拿出一半的利润,解决大江边上没饭吃的人吃饭问题,一天两顿!”
马景澄补充,“陶铃区、红鱼区、津云区…”
“包括江北!”李宽听完,放下水缸,看着马景澄。
妈的!
利润没了!
听完李宽的话,他真的觉得这就是个老六。
李宽在等着马景澄的回答。
攀州不是没有多余的粮食。
攀州有粮食给这些人吃。
但这些粮食在别人手里,高出统销粮20%价格。
有的人家就是有余粮,你也可以去收,用高价收。
这个和某家交不上粮,高价买别人的粮食来交是一样的。
州里不是做不了,而是不能做。
做了就是一个无底洞。
这不是宋青州的问题,这是攀州一个很大的问题,如同三角债一样的问题。
攀州还欠着汇东银行和其他州的无数巨款。
每年,攀州都要进行各项的统购工作。
除了正常完成统购指标,还溢价购买多余的粮食。
这些粮食可以用来给这群人吃。
但是,这意味着下一年攀州的赤字会加剧。
如果长此以往,总有一天,州里会没有钱来统购。
拿不出钱,那挨饿的就不是今天这点人,而是上百万的非农人口了。
这个简单的现象背后,是一系列巨大的问题。
攀州也有很多有钱人,可是你能指着他的脑袋让他掏多余的钱吗?
你不能。
因为不合法。
如果做了,后果不堪设想。
马景澄之所以会犹豫,就是了解攀州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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