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仆从面色一正,再度深深抱拳行礼道:“还请老爷放心,小的宁死不负老爷嘱托。”
孙道华上前半步,用力拍了拍那中年仆从的肩膀,随即开口说道:“去吧。”
“是!”中年仆从答应一声,随即快速消失于黄昏中。
待中年仆从离去后。
孙道华重重叹息一声,随即抬头深深地看向沮阳城东,燕王府所在。
与此同时。
沮阳城南,朱家祖宅。
朱怀民端坐于德兴堂上首楠木太师椅上。
在其身前,朱家嫡长孙朱宗廷不慌不忙地通禀着方才收到的消息。
片刻后。
朱怀民缓缓起身道:“宗廷,备马,备礼,随爷爷去一趟燕王府。”
“是,爷爷。”朱宗廷面上闪过一抹激动,拱手行礼后快速朝着德兴堂外走去。
朱怀民望着朱宗廷快速消失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随即行至书案旁,细细研磨、铺纸后。
于洁白的宣纸上缓缓书写。
在其书案一角,赫然摆放着数本崭新的账册以及数张略显凌乱的信件。
......
......
沮阳城西。
平虏校尉营寨中军大帐内。
李钰面色铁青地望着大帐内一身披半甲抱拳行礼的士卒。
眼神中的怒火几乎快要溢于言表。
“季于野他们呢!”
“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他们怎么敢让那六人活着的!”
“他们怎么敢让许奕将人带回沮阳城!”
待听完亲卫禀报后。
李钰面色铁青的于中军大帐内厉声质问道。
“属......属下......属下不知。”
中军大帐内,李钰亲卫身躯颤栗不止地回答道。
“不知?”李钰面目阴沉地看向那亲卫。
随即破口大骂道:“一群废物!滚!滚!滚!”
话音落罢,李钰亲卫心中猛然一松。
他一负责蹲守消息之人,有岂会知晓季于野等人的行踪。
“属下......属下告退。”
如蒙大赦的亲卫,郑重抱拳行礼,随即身子朝着地面重重倒去。
随后身躯翻滚,当真如李钰所言的那般滚了出去。
待亲卫滚出去后。
李钰面目阴沉地缓缓起身,一脚将那面前的桌案踢翻在地。
随即抬头看向长安城方向。
事实上,此事即使真的深究起来,也与其毫无关系。
逼迫许奕离开燕地的计划是长安城里的那位制定的。
第一执行人是那曾做过上谷郡守的郑国公季开。
实际执行人是那季家的季于野。
可以说,下洛城内发生的诸多事情。
李钰完全毫不知情。
而使其愤怒的恰恰正是这份毫不知情造成的。
无形之中,李钰竟有一种被隔离在外的感受。
若不是事后季于野派人送来一封书信。
恐怕其只能依托于孙道华,才能得知下洛城内的消息。
这种感觉,当真是令李钰有一种如鲠在喉的不适感。
“直娘贼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钰再度用尽全力猛地吹响那已然倒地的桌案。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
那格外厚重的桌案硬是被其踹飞两三步有余。
就在李钰心头怒火方消去两三成之际。
那先前滚出去的亲卫微微颤栗着身子再度折返了回来。
“回来作甚!”李钰面目阴沉地厉声问道。
亲卫强忍着心头惧意,抱拳行礼大:“回少爷问,季于野在营寨外求见。”
“季于野?他还敢来!”
李钰方消去的一两成怒意,瞬间重归胸腔。
“让他进来!”数息后,李钰双眼泛红地厉声说道。
“遵令!”亲卫急忙抱拳行礼回应一声,随即快速转身朝着中军大帐外奔去。
两刻钟后。
一身高八尺,身着一件黑色长衫,面部横肉摇摆的魁梧汉子大踏步走进了中军大帐。
“季于野!你还敢来!看看你办的好事!”
方一见到季于野,李钰心头的无名之火瞬间蹭蹭上升。
季于野闻言,视线自那被踹飞的桌案上一闪而过。
随即面无表情地看向李钰。
“我做了什么还需要向你禀报?你算哪根葱?”季于野面无表情地反问道。
此言一出。
李钰心头怒火彻底爆发。
“我算哪根葱?”李钰面目阴沉地冷笑道:“老子是当朝兵马大将军的嫡长子!”
“当今代掌后宫的李贵妃是老子姑姑!”
“当朝太子是老子表亲!”
“你说老子算哪根葱?!”
话音落罢。
李钰面色阴沉地直视季于野的双眼。
“哦。”季于野哦了一声,随即伸手掏了掏耳朵反问道:“说完了?”
“你!你!你!”感受着来自于季于野身上的漫不经心,李钰再也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怒火。
然而其‘你你你’了半天,却始终没有下文。
其有心发作,但奈何位于其面前之人,却是一出了名的混不吝。
更是深得他那位表亲的信任。
“呵。”季于野冷笑一声,随即缓缓开口说道:“今日某来此,只为告诉你一件事,说完某就走,日后你便自求多福吧。”
“你!”李钰微微一顿,随即面色阴沉地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给老子说清楚!”
季于野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缓缓离去。
边走边开口说道:“闫玉山营寨被许奕剿灭了,足足丢失了价值三十六万两的财货。”
“想必广宁与宁县也不远了。”
“某今日离去后便会着手将营寨以及财货搬离上谷郡。”
“日后,若是有事,某自会前来寻你。”
“好了,言尽于此,日后你自求多福吧。”
话音落罢,季于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中军大帐。
徒留下满脸呆滞的李钰呆坐在失去桌案的太师椅上。
不知过了多久。
李钰缓缓起身,口中喃喃不断地骂道:“直娘贼的季于野!该死!当真该死!”
随即,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地走出了中军大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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