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小阴山官署书房内。
许奕伸手捏起一小撮洁白精盐。
将其放入口中,随即缓缓闭上双眼,细细感受着味蕾处传来的咸意。
书房一角。
杨先安满是紧张地望着细细感受的许奕。
眼神中有激动,更有忐忑。
十余息后。
见许奕缓缓睁开双眼。
杨先安迫不及待地问道:“六爷,如何?”
许奕微微点头道:“不错。”
话音方落,杨先安面色瞬间涨红起来。
天知道,自来到燕地后,其为了盐矿究竟付出了多少时间与精力。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许奕笑了笑,随即示意杨先安入座。
待杨先安入座后。
许奕开口吩咐道:“午后命人送一斗精盐至沮阳朱家,另送一斗至渔阳郡衙,交予庞文泽。”
“是。”杨先安点头答应道。
许奕低头看了一眼书案上摆放的精盐。
眼睑微垂,沉吟数息后缓缓开口说道:“小阴山诸事交予刘千山全权处理。”
“售卖一事交予余文冲全权处理。”
老五家五位家主中,姜平尚且年幼,杨先安需时时刻刻追随在许奕身旁。
柴家家主柴宝义另有他用。
也正因此,精盐一事只能交于余文冲、刘千山二人。
好在此二人一文一武,文者主外,武者主内。
再加上孟少平所布置的机关陷阱。
倒也无需多加担忧。
杨先安面色一正,随即拱手行礼道:“遵令。”
许奕微微点头,随即吩咐道:“安排妥当后,你我午后离山。”
“是。”杨先安起身拱手一拜。
随即告辞离去。
杨先安方一走出书房,心中猛然松了一口气。
连带着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精盐于许奕有多重要,杨先安心中自然明白。
也正因明白,杨先安方才心中才会忐忑。
生怕许奕将精盐一事交予自己。
至于原因,很简单。
在杨先安心中,精盐一事再如何重要,也比不过跟在许奕身边来的重要。
小阴山官署书房内。
许奕端坐于太师椅上,面色凝重地望着书案上的洁白精盐。
脑海中不断地思索着杨先安方才所提到的出盐量。
片刻后。
许奕身躯微微后靠,仰头看向书房房顶。
口中低声喃喃道:“还不够。”
精盐一出,许奕的财政危机势必会大大降低。
但也仅仅只是降低罢了。
许奕不是神,没办法一下子变出一座山的精盐来。
更没办法分分钟将精盐运送至全国各地。
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而许奕现如今最缺的便是时间。
许奕长长叹息一声,随即缓缓起身,研墨、铺纸。
待一切完毕后。
许奕提笔于洁白的宣纸上缓缓写下先登营三个大字。
原有战马已然交付于陷阵营士卒。
长枪、长刀等武器军备已然委托于朱家打造。
玄甲营的战甲造价昂贵,暂且搁后。
现如今摆在许奕面前的最大一个难题便是先登营。
先登营一万人,弓马娴熟者八千,悍不畏死者两千。
共计一万兵力,且皆是骑兵。
若是按照骑兵的最低标准两人三马。
许奕至少要筹备一万五千匹战马。
随着李光利与匈奴人正式开战。
现如今的战马价格已然上涨至六七十两银子一匹。
姑且按照六十五两银子一匹。
一万五千匹战马便需九十七万五千两。
若是再算上运输途中的损耗以及人吃马嚼。
单单这一万五千匹战马便需耗费百万两银钱。
许奕顿住笔锋,凝视着宣纸上的最终数字。
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当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许奕放下手中狼毫笔,面露苦涩地低声喃喃道。
......
......
午后。
酷暑渐难耐之际。
一辆三辕青篷马车于小阴山山脚下缓缓启程。
随着车轮的缓缓转动。
许奕距离沮阳城愈发地遥远。
带着丝丝凉爽的清风缓缓吹动车厢车帘。
许奕手持一份燕地舆图,斜靠于车厢软塌之上。
任由清风拂面,为其驱散丝丝闷热。
其视线自始至终都未从那舆图上挪动半分。
不知是因用脑过度,还是因车马颠簸。
渐渐地、渐渐地,许奕于疾驰的马车中沉沉睡去。
时间于沉睡中匆匆而逝。
当黄昏降临之际。
原本疾驰的马车渐渐地减缓了速度。
在视线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略显破旧的城池。
杨先安纵马行至三辕青篷马车旁。
“六爷。”杨先安于车窗旁低声问候道。
车厢内。
因马车减速而苏醒的许奕,揉了揉麻木的脸庞平静道:“到哪儿了。”
杨先安看了一眼远处城池,随即回答道:“回六爷,到下洛城了。”
‘下洛城。’许奕低声喃喃一句,随即掀开车帘眺望前方。
几息后。
许奕放下车帘平静道:“入城。”
“是!”杨先安微微拱手,方要奔至车队前列之际。
许奕再度掀开了车帘,开口说道:“且慢。”
“六爷?”杨先安顿住胯下骏马不解地看向许奕。
许奕看向杨先安平静道:“将燕字旗挂上,此外持此文书去通禀一番。”
话音落罢,许奕自车厢内取出一封文书,将其交予杨先安。
“遵令!”杨先安伸手接过文书,随即拱手行礼道。
待杨先安离去后,许奕缓缓放下车帘,随即抬头重重地揉了揉那尚未完全清醒的大脑。
宁县、广宁、下洛三城方遭匈奴洗劫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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