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内。
许雍再也不复以往风范,俨然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并非许雍定力不够,而是许奕对其的威胁实在是太大了。
正德帝十九位皇子中许雍排行老二,仅次于前太子许安。
看似无论是从年龄还是排行亦或者目前的地位实力他都比许奕强上无数倍。
但只要正德帝与许奕还存在于人世间一天,那么他永远都只能是庶长子!
在某些老顽固眼里,皇太子又能如何?终究只不过是一个庶长子罢了。
若是以往,许雍或许并不在乎庶出嫡出。
但随着许奕走出了宗正寺,且于赈灾中表现的甚是出彩时。
许雍想不在乎都不可能。
无他。
朝野上下已经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了。
许奕越是优秀,便越是能够威胁到他的地位。
眼看着用不了几年便可登上那梦寐以求的宝座。
这个节骨眼上,杀出来一个未知数,何人能忍?
好大一会儿功夫,许雍方才缓过神来。
许雍斜靠在太师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番即使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必须把许奕给赶到上谷郡去!’
‘想要陈留郡以图皇位亦或者南北分治?’
‘痴人说梦!’许雍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再度深呼吸数次,无论是呼吸,还是面部表情,全都恢复了以往。
许雍坐直身躯看向下方喘喘不安的韩兴荣。
沉声道:“何事?”
韩兴荣急忙拱手行礼道:“回殿下,许奕回长安城了。”
这个时候韩兴荣可不敢称呼什么六皇子。
之所以直称许奕,无非是为了以表忠心罢了。
毕竟,方才他看到太多不该看的东西了。
许雍微微点头,算算时间许奕也就是这一两日回来。
因此倒未有太多的表示。
韩兴荣见状再度禀报道:“除此之外,上谷郡的八百里加急也到了。”
许雍再度微微点头,显然,这两件事都未曾超出许雍的预料。
“我知道了。”许雍沉默几息,随即摆手道。
韩兴荣见状拱手行礼,随即缓缓退出了书房,且细心地为许雍带上了房门。
当‘咯吱’声再次传来时,偌大的书房内便只剩下许雍一人与那满地的狼藉。
许雍凝视着房门方向,双目中不由得闪过浓郁的杀机。
也不知那杀机是对许奕的还是对韩兴荣的。
亦或者,两者皆有。
......
......
入夜。
许奕自昏暗的房间内缓缓睁开双眼。
双手交叉放置于脑后,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凝视着昏暗的房顶。
无人知其此刻所思所想。
好大一会儿功夫后,许奕才从床榻上起身,自衣柜中取出一折叠整齐的黑色长袍。
简单洗漱后,便乘坐京兆府马车离开了京兆府。
夜色渐深,一辆带有京兆府明显标志的马车缓缓停靠在晋王府正门口。
许奕掀开车帘,自车厢内走了出来。
驻足灯笼不远处,抬头望向王府正门上方高高悬挂的门匾。
许奕再看门匾时,不远处亦有人在看他。
几息后,许奕收回目光踏步走进了晋王府。
而这几息的时间已然足够确保暗中躲藏之人认出他来。
在晋王府仆从的带领下,不一会儿的功夫许奕便抵达了书房处。
“咚咚咚。”许奕轻轻扣响了依旧亮着灯光的书房房门轻声道:“二叔。”
话音落罢,书房内间瞬间走出一道身影。
暖黄色的油灯光芒将那道身影清晰地映照在窗纸上。
窗纸上,那道身影略显不平地快步走来。
‘咯吱’一声轻响,房门被人自内打开。
许镇站在书房门口,满脸笑容地看向许奕笑道:“回来了?”
不待许奕开口。
许镇伸出大手用力地揉了揉许奕满头乌发大笑道:“三个多月未见,咱们家奕儿长大了,都留胡子了。”
许奕并未抗拒头顶上的那只大手,抬起手臂摸了摸因数日未曾搭理,进而略显凌乱的胡须。
笑道:“待此事一了,侄儿便将它刮了。”
许镇大笑着带许奕走进书房内间,边走边笑道:“还是刮了好,小小年纪何必弄得暮气沉沉的。”
“真想留胡须再等几年也不迟。”
书房外,赵守单手按在刀柄上不断地走动着。
实则其无需如此,也无人能够靠近书房半步。
终究不过是做给某些人看罢了。
书房内。
叔侄二人相对而坐,许奕提起茶壶为许镇满上茶水后,随即为自己也倒上一杯茶水。
待一杯茶水入肚后,再度满上一杯茶水。
在许镇面前,许奕从不需额外的伪装,更无需时时刻刻注意什么礼法。
“慢点喝,别呛到,来的时候吃过东西没,若是没有的话,二叔让庖厨做点送过来。”许镇轻笑道。
不知为何,许奕越是如此,许镇内心深处便越是开心。
第二杯茶水入肚后,许奕摆了摆手放下了茶盏。
随即讪笑道:“中午水盆羊肉吃多了。”
话音落罢。
许奕定了定神问道:“二叔去过皇宫了?”
许镇面色一顿,叹息道:“去过了,陛下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许奕微微点头道:“意料之中,二叔无需如此。”
话音落罢。
许镇双手放置在书案之上,身体前倾,满脸严肃地问道:“奕儿,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许奕微微一顿,不由得问道:“二叔是指就藩还是指......”
许奕说着,伸手指了指天。
许镇点了点头郑重道:“都有。”
许奕闻言面色不由得严肃起来,缓缓开口说道:“先就藩,再图谋。”
许镇紧锁眉头道:“郡王爵虽然能离开封地永居京城,但那必须在皇位更替后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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