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就被官家当朝训斥,恩宠全消。虽然官职暂时还未被剥夺,但恐怕也是最近几日的事情了,当真是天威难测。
至于老百姓对他的评价,以脸皮厚著称的高太尉其实并不放在心上。
他一直以来在意的,只有官家一个人!
高俅在官家还是端王的时候,就侍奉在其左右,和官家虽为君臣,但同时既是朋友,亦是玩伴,所以他对官家的脾气也最是了解。
官家一向以文人雅士自居,很少会发这么大的火,特别还是在朝堂之上,像今天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官家已经出离的愤怒了。
高俅揉揉脑袋,陈东那篇文章固然言辞犀利,可他并不是很担心,真正让他害怕了的,主要是陈东递上来的那一沓所谓的“罪证”,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陈东他一个区区太学生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
里面详细的记载了他于何年何时何月,收受某人多少银两,又于何年何时何月,侵占何处多少私田等等。
而最致命的是,其中还记载了他曾贪污了多少花石纲,要知道这个东西,那可是官家的命。
更更离谱的是,陈东还顺带把高俅的儿子高衙内给捎上了。言高衙内意欲强占李师师未遂,并且附上了高衙内写给李师师的情诗,或者说淫诗,那些个淫词艳语,高俅都没眼看下去。
如今整个汴京城谁不知道李师师是官家的女人,好嘛,连官家的女人都敢动了。
因此这两件事,其实才是官家真正愤怒的原因,也是高俅感到有些绝望的根源。
高俅想到此处,撇了一眼跪在地上正在看蚂蚁打架的儿子,不由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好啊!可真是好啊!我老高家可真是出息了!
我贪官家的财,我儿子贪官家的女人。
这下怕不是直接好到祖坟里去了!
不过难受归难受,高俅知道现在还不是放弃的时候,官家今日未在朝堂之上直接对他作出惩处,想来也是留了余地。
因此高俅刚一回府,便遣自己的心腹李虞侯带着白花花的银子出去打点了。
在高俅这边为了活路令人四处打点之时,赵钦也没闲着。
事实上,早在陈东始一上书的时候,赵钦便开始行动了。
他必须要说服一个人,准确地说是说服一个宦官!
一个曾经地位很高的宦官!
而他,也是赵钦计划中给予高俅最后一击的关键所在——此人便是在政和年间素有“隐相”之称的梁师成!
梁师成这人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早年间他不过是书艺局内的一名小宦官,平时就负责写写文书、外出传道圣旨什么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曾被所有人视为下等奴仆的人,却靠着自己的聪慧狡黠、善于奉承被官家给提为了近臣。
之后他又为了迎合官家,苦练书法,其中更以瘦金体为主,也是他天赋异禀,最后竟达到了可以和官家的字以假乱真的地步,也因此更深得官家欢喜。
本来赵佶就懒,每次看见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就头疼,这下好了,可以有人代笔了。
所以徽宗开始将许多朝堂事务,都交由梁师成来打理。
至于哪些批复是皇帝的意思,哪些是梁师成夹带了私货,那还不是他梁师成说了算。
于是从此梁师成的人生便像开了挂一样一路高升,短短数年,迁晋州观察使,转兴德军节度使,累官至检校太傅,拜太尉、开府仪同三司,迁淮南节度使。
这种上升的速度,自有宋一朝几乎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当然并不是后无来者,因为很快,一个叫王黼的就会打破这个记录。
梁师成的成功,可以说给后世所有的奸臣打了一个样。自宋之后,凡是在官场,以谄媚拍马等邪门歪道而平步青云之人,皆是效仿此法,可谓屡试不爽。
不过正如浅水总会干涸,枯木亦难逢春。
没有真才实学的马屁精,又能得意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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