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武十一照例进宫焚妖。

忙完公家的活计后，武十一终于能干私事儿了。

打开无量神识的入口，四品的算命先生和那个猫耳娘就躺在无量神识的土地上。一生一死，一软一硬。

他们身体力行了什么叫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武十一干活从不磨叽。把当爹的从神识里取出来后，立刻送进炉子，让他变了飞灰。

片刻后，《极阴宝鉴》起，妖尸过往出。

旋即武十一才知道。这个拥有四品文脉的算命先生，名字叫做“范文成”。早年间是国子监的学士编修。

范文成虽然有小才，但在国子监混得实在不怎么样。而且作为宋人京官，他的仕途极端不顺，基本上这個小小的从六品编修，就是他的人生巅峰。

六品的文职京官俸禄极薄，又没有什么额外收入。所以范大人便很快陷入了“驴粪蛋”一族的尴尬处境，并恶性循环。

所谓驴粪蛋一族，是京城小吏的独有现象。

表面看，范大人这类人特别光鲜亮丽。有官职，有编制，有素质。能和同僚上司舞文弄墨，酒楼吟诗，能和青楼的头牌眉来眼去，桃源插花。

但实际上，他的生活水平极端低劣，甚至连街上叫花子都不如。

为了攒钱去一趟勾栏，他能像个老乌龟一样，两三天只吃一顿饭。为了买一身光鲜亮丽的官服，他能把裤衩打补丁打成防弹的。

但即便在省吃俭用，范大人的家底，俸禄也很快青黄不接了。

眼瞅着没法继续装逼，这位大人终究放下了自己过去的清高身段，开始学同僚，干一些“捞外快”的工作来补贴家用。

前边说了，六品的小编修没外快。

但正所谓穷归穷，家有三担铜。这老学究毕竟是在国子监这样的大单位工作的。真要坏个心眼，耍个奸诈，还是能刮刮地皮，找到一些可用于投机倒把的资源的。

而作为一介书生，他最终将“开源”的魔爪，伸向了国子监里的藏书。

在大行朝，国子监和文渊阁是两大藏身机构，其中国子监类似国家档案室一般的存在。这里的书籍琳琅满目。装裱华美，价值不菲，号称“国藏本”，在金石界很有市场。

这些书既然价值不菲，去能带出去，那范文成的生活质量，自然会有巨大的提高。

范文成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国子监不同于一般的图书馆。它类似焚妖间，进进出出也是有人盘查的。虽然此间盘查的力度远不如归尘司这类重地，但想要轻易带出书籍，宝货，却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但范文成已经被自己的风流逼迫上了绝路。

于是，他在开动大脑，经过细致的思考之后，发明了一个貌似天衣无缝的方法，开始往外带货。

他这个方法，说起来很简单，那就是在进国子监编修图书的时候，随身携带一个布包。这包裹里放上一件御寒的中衣。

等出去的时候，他再将这件衣服穿搭在内里，另外包裹以两册善本图书取代之。

两本书，和中衣的厚度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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