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俅见徽宗低眉沉思,知道他起了恻隐之心,说道:“陛下,呼延灼反心已起,这时他表祖上功劳实是在麻痹陛下,陛下切莫优柔寡断,应赶快将呼延灼下狱治罪,否侧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陆丹臣跪地道:“陛下,万万不能将呼延元帅治罪呀,现在契丹猖獗,辽寇未平,倘若治了呼延元帅的罪,何人来领兵抵御大辽,望陛下三思。”高俅道:“陆大人这话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想我大宋战将如云,难道除了他呼延灼就没有能领兵抗辽之人,你这样替一个反贼说话到底是何目的?”陆丹臣怒道:“高太尉说话请自重,暗室亏心,神目如电,究竟谁是反贼谁是奸臣自有天断。”高俅拱手拜上,说道:“皇上贵为天子就是天,请皇上圣断。”
徽宗望了一眼呼延灼,见他端端而跪,神情木然,轻叹一声道:“御林军何在?”门外听声,四名身着戎装,要挂弯刀的御林军应声进入,群臣纷纷退向一旁。徽宗道:“将呼延灼拿下,押入天牢。”御林军刚欲动手,只见呼延灼立地起身,徽宗大惊道:“呼延灼,你……你要干什么?”呼延灼道:“老臣自己会走,不用御林军押送。”说罢转身出朝,四名御林军紧紧跟在后面,徽宗略松一口气。
想那呼延灼一生戎关,多年征战疆场,天生神力,武艺惊人,即使没有双鞭在手要想反抗切莫说是四名御林军,就是再来四十名恐怕也不见得能拿得下他,但呼延家世代忠良,对大宋王朝更是忠心耿耿,即便呼延灼心里有气也绝不会犯上谋逆。只可叹:“宋廷不识忠与奸,肱骨良将蒙白冤。”
陆丹臣见呼延灼被宋徽宗押入了天牢自己又无法可施,说道:“启禀陛下,呼延灼深受将士爱戴,为防止意外发生,臣请旨前往雁门关上稳定军心。”徽宗微微点头道:“准旨。”
散朝以后陆丹臣回到御史府一声不吭的坐在椅子上,李婉苏见他愁眉不展,一脸怒容,近前相问道:“今天又是怎么了?又和朝中的人斗气了?”陆丹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唉,要是简单的斗气就好了。”李婉苏道:“那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这样,就是在朝上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也只是一笑而过,今天却为何这样气馁。”陆丹臣又是一声长叹,说道:“夫人呢,你……你不知道,皇上把呼延灼关进了天牢,这可真是塌了半边天了。”
李婉苏惊道:“什么?你……你说皇上……为什么?”陆丹臣道:“还不是高俅那狗贼害的,他在皇上面前污蔑呼延元帅有不臣之心,皇上这才下了皇命。”李婉苏气道:“岂有此理,那皇上就这样相信那奸臣的话。”陆丹臣道:“这件事本来还有回旋余地的,但呼延灼性如烈火,遇柴就着,中了高俅的诡计,在朝堂上当着百官的面殴打高球,辱骂皇上,这是藐视皇法,你说这……这皇上能不降罪吗?”
李婉苏道:“唉,这呼延老将军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了,怎么还是这样的脾气暴躁,这不正中了那奸臣的下怀吗?这该如何是好,还有救吗?皇上会不会把他……”陆丹臣道:“不,暂时还不会,呼延家毕竟是开国元勋,呼延灼在军民中又有极高的声望,我想皇上还不至于糊涂到那个地步。”李婉苏道:“怕就怕那高太尉暗中使坏,不肯轻易放过他。”陆丹臣叹道:“这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雁门关上的事。”李婉苏道:“雁门关又怎么了?难不成辽兵会趁元帅不在之机再兴兵来犯?”陆丹臣道:“你说的只是其中一点,你想想看,呼延兄对霖儿,伯昭他们都有知遇之恩,又对他们很是器重,我怕他们得知呼延兄在京城出事的事会闹出什么乱子,所以我向皇上请旨前往雁门关去,防止他们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来。”李婉苏道:“你是说霖儿他们会举兵反京,逼迫皇上释放呼延灼,不会吧,他们应该没有这个胆子。”陆丹臣冷哼一声道:“不会,你自己的儿子你不了解吗?还有那两个,个个都是义气深重,没有什么事是这些小子不敢做的,要是真到了那个地步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陆家决不能背上不忠的罪名。”李婉苏轻叹一声不再言语。
大内天牢同一般牢房相比并无什么区别,除了更加的牢固以外一样是十分的寒碜简陋,一张光板木床,一张破旧桌子,一条木凳,外加墙角一堆干草,除此以外别无其它。呼延灼在天牢倚墙而坐,回想着雁门关上的事,回京那天彤云密布,寒风猎猎,好似天气也解人意,诉说着人生百态,想起自己这一生征战疆场立下赫赫的不朽战功,呼延灼的大名令敌人闻风丧胆,但到头来却落得个深陷囹圄的下场,这未尝不让人心有不甘。
正自回想间突然听到铁链声响,牢房的大门被狱卒打开,进来一人手提一个竹篮正是陆丹臣,陆丹臣递给那狱卒一锭银子说道:“我和元帅有些话要说,你就在门外看守吧。”那狱卒道了一声“是”便退到了门外。
呼延灼望了一眼陆丹臣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陆丹臣将竹篮放在桌上说道:“知己落难岂有不管不问的道理。”呼延灼笑道:“也只有你还心念着老夫。”陆丹臣道:“兄长,真是委屈你了,堂堂一朝元帅落到这步田地,怎能不让人唏嘘。”呼延灼道:“贤弟快别这么说,这里也没什么不好,乐的个清净自在。”陆丹臣道:“兄长,你……可有埋怨皇上?”呼延灼叹息一声道:“身为大宋臣子自当遵从君命,君让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在朝堂上我一时气愤辱骂圣上已是罪该万死,何来埋怨一说,只可恨奸臣当道,皇上忠奸不辨,我大宋江山恐难以周全。”说着吟道:“塞外孤月明,长马送西风。漫漫黄尘夜,独闻雁唳声。”
陆丹臣道:“兄长志当高远令愚弟佩服,真可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恨天不遂人愿,来,临行之前我来陪兄好好喝一杯。”说着掀开了竹篮上盖着的方布。呼延灼道:“好,难得你有此心,不枉我们相交一场。”陆丹臣道:“兄长知道我要去哪里?”呼延灼道:“当然是去雁门关,现在朝廷中能记挂此事的恐怕也只有贤弟你了。”陆丹臣道:“兄长果然知我心思,我正是向皇上请旨要去雁门关,我担心霖儿他们知道你在京城出了事控制不住自己,闹出不可收拾的事来。”
呼延灼叹道:“我的心思你又何尝不知,这也正是我担心的,那几员小将都是我大宋后生一辈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万不可因为我做出悖逆之事来,你此番前去雁门关一定要好好安抚他们,误让他们以我为念,好好领兵抵御辽国,保卫大宋方才是重中之责,伯昭善会用兵,军中无有主帅要让他担起主帅之责,遇事不可冲动,要随机应变,伺机而动,我这里已经写好了一封信,你到了雁门关代我交给他们,我的用意尽在信中,他们看了就会明白。”呼延灼自怀中掏出一封未封皮的信交到陆丹臣的手里。
陆丹臣贴身收好后从篮子里提出一坛酒来,拿出两个酒杯和四个小菜摆在桌上,将小桌搬到牢门前满满的倒了两杯,说道:“兄长请须安心,皇上并非无德昏君,我相信过不多久定会放兄出来的,咱兄弟二人先在此小饮一番。”呼延灼笑道:“好,先不管其它。”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时狱卒走转进来道:“陆大人,时间不短了,你该走了。”陆丹臣道:“我想和呼延元帅再待一会儿,你就行个方便。”那狱卒道:“不是小的不给大人方便,我也很敬佩呼延元帅的忠勇,大宋有了他是百姓的福气,是国家的幸运,但小的只是一名小小的狱卒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上头怪罪下来小的怕吃罪不起,还望大人恕罪。”呼延灼道:“贤弟,不要为难狱卒了,你去吧。”陆丹臣向着呼延灼拱手道:“那愚弟告辞了,兄长你多保重。”
呼延灼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望着陆丹臣的背影双目凄然,一声轻叹,见桌上的小菜还未打动,叫那狱卒道:“来兄弟,陪老夫喝两杯如何?”那狱卒先是一愣,后回过神来道:“元帅,你……你这不是折煞小的了吗?”呼延灼道:“在这里没有什么元帅,老夫现在身为阶下之囚,你是天牢的狱卒,让你陪我喝酒老夫已经是高攀了。”那狱卒连声颤音道:“不……敢,不敢。”搬来一张凳子放在桌前,恭恭敬敬的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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