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暗无天日,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仿佛进入了静止的时空,黑得让人心生绝望,黑得四处滋生邪恶。
没有声音,也没有人,不知道呆了多久,不知道在哪里,她大概已经死了吧。原来,死亡还是会有意识的,因为她能知道自己死了。
是死了吧?
咦,听?竟然有人的说话声呢。久违的人气,久违的亲切感。
“昭七…昭七小倌……”
昭七…那不就是她么,不过小关是谁?叫她醒醒,那是不是意味,她还活着啊?
杨昭七噌地睁开了双瞳,瞪得老圆,像两颗铜铃。
眨巴眨巴眼。
这床,不是熟悉的软塌塌的席梦思,硬得磕骨头。还有,这些人是谁啊,怎么穿的古装?她…她到底在哪里啊……是跑到片场客串了?
杨昭七被这陌生环境和陌生人吓得像螳螂一样径直缩到床角,大声喊道:“谁…谁啊你们!”嗯?她的嗓音怎么听着比以前可爱了,稚嫩的来还有种蓄意压低嗓子说话的感觉。
此时,一个身着素色短襦长裙,头上梳着双丫髻,侍婢模样的年幼女孩见她睁开眼后面色紧张,率先扑在她床头边跪下,另有一个头上戴着幞头,身着青色圆领窄袖袍衫的男子也神色紧张地看着她。
侍婢喜极而泣地喊道:“昭七小倌终于醒了……”
她的声音不小,估计外面有人听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紧锣密鼓的脚步声。还伴着啊哟啊哟的叫唤。
门被人嘭声推开,一个妆容夸张,两抹胭脂像两块红烧肉贴在脸颊上,嘴唇红艳得如两瓣腊肠的中年女人冲到了床榻边,熊手一挥,一把推开了原本跪在床边的侍婢,并且两手放在床铺上拍打哀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葬礼上专门哭丧的大婶子。
“哎哟…哎哟……我的小七,我的小祖宗,你可终于醒了啊!尽在这正月里做闹人事儿啊!”她眼角的鱼尾纹皱得像千层饼,大概是为了显示出情真意切硬是挤出了两滴热泪。
说话间,后面又跟来了一个着红色拖裙披薄纱的人,同样是粉妆玉砌,但是肩膀略微粗壮,身形高大,以及那有点像蜡笔小新的浓眉。说不出的别扭,怕是个男的吧……
杨昭七警惕地瞪着这一堆穿得或花里胡哨,或淡雅素色,香气袭人的人。
她咽了咽口水,双手抱膝,说道:“你…你们到底是谁?”
中年女人眼神茫然道:“我是徐三娘啊,你不记得了吗?”
徐……徐三娘,她应该记得吗?
好乱好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看这些人样子,完全不像是在拍戏,太认真了太入戏吧,一个个都是戏精。让她冷静理顺一下思路。
嘶……好疼。
杨昭七抬起右手捂住脑袋,一些真切发生过但又完全陌生的事情一骨碌涌上脑海。
比如来小倌馆寻欢作乐的贵客,出高价强迫身为红牌小倌的她陪其过夜,因为对方身份地位不凡,出价又高,假母徐三娘就希望她迁就应承了。但她是清倌,不肯答应,回到房间后负气站上了椅子,去意决然地上吊,经过一番苦苦挣扎后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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