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过后,万事齐备。
黎四海手掐法诀,单脚往地上一跺。
他腰上写着白色‘招’字的那面小旗,竟是自行腾空飞起,轰然一声插进了祠堂中央。
青石铺就的地板,霎时间布满蛛网裂纹。
这白色小旗,应该就是招魂司特有的法器,招魂旗。
白旗专招人间游魂,黑旗专招地底恶鬼。
高阶的招魂师,甚至能从十八层地狱里招来帮手,端的是厉害无比。
黎四海目光如电,指间手诀再起。
那一尺来长的招魂旗无风自舞,竟又凭空长大了一半!
“魂兮,归来!”
归……归来……
这一身低喝中气十足,尾音绵长,震得四周房檐上瓦片不停抖动。
真似有一种上达天听,下通九幽之感!
自古以来,百姓便爱看个稀奇。
黎四海这一手控旗之术,且不说能不能招来死魂,围观的百姓早已经纷纷叫好。
方尘站在人群中,抬手摸了摸光头。
“这招魂司的人,果然有些门道,只不过他倒是把逼装完了,我上哪儿弄百姓香火去?”
片刻之后,祠堂外面阴风大作。
站在方尘前面的旱烟老头儿,忽然一声怪叫:“草他娘的,有鬼掏我裤裆!”
方尘站在祠堂口,任凭阴风摆布僧袍,身躯却是纹丝不动。
他看得十分清楚,四周阴风虽重,风中却无半点孤魂野鬼。
旱烟老头儿八成是没穿底裤,被阴风顺着裤脚灌了进去,所以才当是有鬼掏了他裤裆。
祠堂里的黎四海眉头一皱,他自然也知道没能招来武大死魂。
这武大尸身尚且鲜嫩,非是久死之人,莫非魂魄已入阴曹?
念及此处,黎四海当即吩咐左右。
“来人!取纸钱,摆水碗!”
武家祠堂里,钱纸香蜡自然数不胜数。
不消片刻,祠堂中央就垒起了一摞半人高的钱纸堆。
在那面招魂旗旁,还摆上了一个装满清水的大碗。
黎四海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纸写写画画,随后曲指弹到了那一摞钱纸堆上。
方尘凝神看去,那黄纸上一行小字写得分明。
“酆都地府,崔判官大人收用。”
好家伙,这是要大把烧钱,贿赂崔判官帮忙找人?
也不见黎四海有何动作,那黄纸条子方一落到钱纸堆上,就好似火星子落进了干柴堆,将整堆纸钱瞬间点燃。
就在钱纸堆燃起的瞬间,祠堂四周狂舞的阴风,霎时间全数止歇。
方尘能感觉到身边阴冷依旧,可这种阴冷的感觉,却又不像普通闹鬼那样扰人心神,反而透着一股中正平和。
祠堂里的黎四海,此时已经双手抱拳,弯腰鞠躬。
由于离得有些远,方尘只能隐约听得什么…招魂司第三代弟子,叩见判官大人,今扬州人士武大如何如何……
也不晓得黎四海详细说了些什么,钱纸堆旁边那个大碗里的清水,便一个劲哗哗往外狂涌。
这些涌出碗沿的清水,倒也不四处乱流。
而是串联在一起,在地上弯弯斜斜聚成了四个大字。
“查无此人!”
见得地上这四个大字,黎四海脸色一阵发青。
招新死之魂这种小事,平日里他只需要等到夜深人静之时,烧起一堆钱纸。
再随意遣些拿了钱的孤魂野鬼,去打探武大的下落便可。
可今日,祠堂口那儿的白衣秃驴,总是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盯着他,这让他很是窝火。
自打黎四海拜入招魂司学艺以来,每每翻阅九州妖鬼简历,看到佛门临阵脱逃那一场决战,他心中都是恨恨不已。
无数次他都想冲到仙峰寺去,将那独苗和尚打杀了事,才算对得起在那一战中死去的同门。
可奈何,上任招魂司长留了遗训,严禁任何门人为难仙峰寺僧众。
正是因为这条遗训,黎四海才不惜使出请神符,劳烦了崔判官尊驾。
要知道,这请神符可是扶乩司的特产。
即便扶乩司在城中设有分坛,那价格也不便宜!
使出这请神符,一是想将武大的魂魄,直接从阴曹带出来,好查问一下死因。
二来,也是想震慑一下那个满脸挑衅的白袍秃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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