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云刚刚念完,沉光远就大声说道。苍老的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慈爱,世人一般都宠爱小儿子、大孙子,这一点沉光远也不例外,三个儿子中他对沉延已偏爱一些。
“对对对,我儿,你快点写,就说家里已经有银子了,都在城里买宅子了,不要他在外面拼命劳力的了!对了你说好媳妇的事也和你爹爹说一下!”沉光远话刚说完,沉朱氏就向沉清云一探身,匆匆说道。
说着说着,渐渐的沉朱氏笑意迎面。
有媳妇这种事沉清云本不愿张扬,但转而一想这大概是沉朱氏想向沉延几显示他的丰功伟绩,于是点了下头,说道:“好,我这就去写。”
“小七把家里的情况向你爹写清楚些,好让你爹安心回来。”
知子莫若父,沉光远交代道。
……
“不知沉二哥现在做什么营生?”
虽然现在窑场熄了火,王直不能直观的看到沉光远一家的盛景,但从沉家上下的穿着、用度、以及沉延易与沉清林等人的谈吐中,他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沉光远一家不像沉延已所说的那么贫困,心疑之下,寒暄了一阵子之后,王直试探着问道。
沉延易何等精明,更知晓沉光远、沉朱氏的心意,于是仔细回道:“现在家里做着盆景与窑场的生意,窑场主要烧制花盆,在金陵城里有处铺子,拉到那里去买。”
王直虽然还没去后院窑场,但却知道在金陵城有处铺子是件不得了的事,而他虽然粗通文字,但性子里依然保留着许多武人直爽的一面,闻言不仅一愣,愕然道:“先生还道他家贫?”
“实不相瞒,两年前家里却是穷困,多亏了小七聪颖,擅于制作盆景……”
沉延易娓娓道来……而在王直连连惊叹之际,沉孙氏、沉李氏、李珠儿端上了酒菜……
一番招待之后,王直酒足饭饱,在沉光远、沉延嘉、沉延易、沉清林、沉清明的相送下,骑马而去。
而沉清云并没有寻机向王直打探这具身世。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作为一个外来者,他对这个“外来者”的来龙去脉并没有多大的兴趣;第二则是因为沉朱氏。他觉得他要是询问了,那就是对不起沉朱氏,心里有一种负罪感;第三则是因为王直。他清楚他与王直的关系并不亲近,以王直的心智履历,一定会明白人与人之间不可交浅言深这个道理。
一句话,沉清云估计即使问了,王直也不一定会给他说。
“也不知你爹爹什么时候能收到信?”目送王直远去之后,沉朱氏遥遥的看着远方,像是对沉清云说话,又像是喃喃自语的说道。
“开春应当差不多吧!”沉清云笑着安慰道。他能体会到沉朱氏焦躁的期待,或者期待中的焦躁。
……
王直的到来像是一场插曲,让众人安心而又期待……而在期待中沉光远一家新年的气氛也是越来越浓:腊月二十四,祭灶,沉清明与朱露儿归来;腊月二十五沉五儿、沉六儿、沉清云、柳如是换上了新衣。
而可能是女孩儿发育早、以及沉光远家里饮食条件好的缘故,柳如是勐然窜了一截,身子也变的高挑婀娜,形容也渐开,穿上青素镶着狐皮的夹袄,雪白的层层褶皱的百褶裙,简直像是画里的人儿。
当然因为近在身边,对于柳如是的变化,沉光远一家人感觉不大,只是隐约觉得柳如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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