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护卫的贾艾颇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变故,而魏进忠只是呵呵一笑,不以为然,“贾兄弟,不必担心,你只管前面走着。”
“是,标下明白,”贾艾虽是答应,但并未放松丝毫警惕。骑在马上的他,又向另外几个校尉打手势,提醒他们注意四周。
官轿缓缓向城中移动,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尾巴’,此场景蔚为壮观。待走到玄妙观附近,队伍又折向了天心桥,苏州织染局就在天心桥东,宫巷西侧。当这十几人的队伍,全部进了织染局,至此,那一群看热闹的尾巴,才停了下来。就仿佛一个谜题,最终被解开。
谜题虽然被解开,但这群人似乎还不愿散去,又在织染局外聚集起来,久久不愿离开。
织染局中,魏进忠下了轿,先往四周瞧了一圈,“呵!”他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这织染局看着不小,还处处雕栏画栋,不过也有很多楼阁房屋尚未完工。
织染局的委官和吏员,早等候多时,此时皆跪于路旁:“小的参见魏督织。”
魏进忠瞥了他们一眼,笑眯眯道:“呵呵,都起来吧。”待他们起身,又说,“俺只是奉万岁爷之命来苏州督税,并非督织。你们孙爷爷才是提督苏州织造。”语声停顿片刻,他又指着一片尚未完工的房屋,“对了,这里又是怎么回事,有人给说说吗?”
其中有一人上前,恭敬回道:“魏爷,小的高四,是苏州织局的大使。”
“高大使,”魏进忠瞧着这人,“俺初到苏州,不太了解,你给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是,”高四回道,“这一片本是孙提督出资重修,奈何去年那事之后,就停了工,直到今年。”
“哦,那这织局内,有多少间房,都是做啥的?”
“回爷的话,苏州织局内,作房及库厨厅屋共计246间,其中织作有87间,分为6个堂,额设机张173,各色人匠667名,岁造纻丝1534匹,每年价银是5078两,闰年加织139匹,每匹用银3两3钱1分。”
魏进忠点点头,又问:“那加征的税,又是怎么回事?”
高四迟疑了一下,回道:“当初定的是每张机税银3钱,每匹缎税银5分,纱一匹税2分,所织纱缎,悉赴玄妙观用印之后,方准发卖。”
“哦,”其实高四并未提五关之税,而魏进忠似乎也不在意。
在大体知道些情况后,魏进忠便不再继续下去,随后遣散了他们。他也到了织局内为他安排的住所,也是孙隆每次来苏州督织时,在织局内的住所。
住所在织局内的西南隅,一片清幽之地。魏进忠午休之后,让下人在院中设了一桌酒菜,他便独自一人喝酒,直到傍晚。
酉时末,太阳依然挂在天边,只是有些许微风吹来,热度却比中午减了不少。但魏进忠还是让人不停更换冰鉴,以保持凉意。他想起在灵隐寺的那些洞穴,又羡慕起孙隆来。“也不知苏州可有这等凉快的地方……”
贾艾正从外面进来,魏进忠瞧见,立马招呼:“贾兄弟,来陪俺喝两杯。”
“好啊,”贾艾自是乐意,答应一声便走过来坐下。下人很快换上新碗筷,又添了新菜,他也没客气,自己斟了酒,举杯敬道:“敬您。”
“你随意吧,俺就不干了,”魏进忠随口应道。
贾艾已干了一杯,干了酒才开吃,似乎是真饿了,他猛吃了一阵,如风卷残云,然后才停筷,抹抹嘴,这才准备说正事。
魏进忠则边晕着酒,边听他说,当说到今日入城时,他问道:“对了,织局外那群人散了吗?”
贾艾回道:“散了。不过来之前,标下专门往玄妙观去了一趟,都这个时辰,按理早该没人,可人依然很多。我估计是这里散了之后,又聚在了玄妙观。”
“你看都是些什么人?”
“织工、机户、牙侩、生员,都有吧。看打扮,还是织工居多。”
魏进忠微微皱起了眉:“衙门那边有啥反应?”
“标下就是奇怪这点,听校尉来报,两府的衙门暂时都没见有啥动静。”
“没动静……”魏进忠皱着眉头思索一阵,突然笑了,“看来这曹巡抚和周太守不太欢迎俺们呐。”
“怎么说?”
“他们显然是等着看好戏呗。”
“那……”贾艾不禁有些担忧。
魏进忠却笑着道:“既然都这么喜欢看戏,那俺就给他们备一出好戏……”
“魏爷是说哪出戏?”
魏进忠将杯中剩酒一饮而尽,又问道:“那个葛成,你打听清楚了吗?”
“打听到了,”贾艾回道,“就关在府衙的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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