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朱常洛不是江州司马,写不出“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名句,只能干巴巴地夸一句弹得好。
杜十娘也不在意,端起酒杯轮流敬了三兄弟没人一杯,场面依旧火热。
轮杯敬酒之时,杜十娘虽是低眉顺眼,朱常洛分明从杜十娘眼中看到了那抹坚毅之色。
酒是个好东西,喝下一轮,气氛变热了。
杜十娘趁机问三兄弟是听她在弹一曲琵琶,还是唱个曲儿?
朱常洛却是摇头,借着酒意,抄了首后世的《雨霖铃》:
横塘如练,日迟帘幕,烟丝斜卷。却从何处移得,章台仿佛,乍舒娇眼。恰带一痕残照,锁黄昏庭院。断肠处、又惹相思,碧雾蒙蒙度双燕。
回阑恰就轻阴转,背风花、不解春深浅。托根幸自天土,曾试把、霓裳舞遍。百尺垂垂,早是酒醒,莺语如剪。只休隔、梦里红楼,望个人儿见。
这首词本是后朝纳兰性德所作,春景如此,先咏物再思人,明快简洁,干净利落,虽和柳三变那首雨霖铃难以并肩,却也是一首上乘的佳作。
朱常洛抄完诗词,却又说去岁春日,梦里红楼,今终得见。
杜十娘听罢,心头猛跳,双手微颤。
这首词再加上这句话,分明在说自己是他的梦中情人。
杜十娘终还是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把这首词入了曲,唱给三位公子听。
这位公子尚还年轻,长得也颇为俊俏,举止投足颇有福气,像是家出大族,却没什么架子,又这么有才华……
戚盘宗在一旁懵懵懂懂,心说你们不读兵书的人玩的就是花。
王安却是坐不住了,他是个读正经书的太监,有怎么能不明白朱常洛眼下之意。
如说是朱常洛微服私访教坊司,倒还能勉强说是视察工作;
这到了教坊司之后还给人家姑娘表白,说她曾是梦中情人,这丢尽了皇家的脸!
王安只觉得自己临着被点天灯越来越近了,心下惊恐,连酒都没喝好。
朱常洛却是神色轻松,和杜十娘插科打诨,只聊些京都风土,时新物事和风流趣闻。
“杜姑娘这是?“朱常洛指着屋子角落里的一个十字,问道。
“是利玛窦先生。”杜十娘答道。
利玛窦?这不是那位天主传教士吗?
算算时间,此时利玛窦正在北京城,倒也正常。
不过,这天主的教士,上帝的信徒。
怎么传教传到了教坊司呢?
朱常洛心中疑惑,但不妨碍他喝酒吹牛。
不一会儿,酒过三巡,情谊正浓,眼看着马上就要进入正题之时。
朱常洛却突然站起来告辞。
杜姑娘有些不舍,却碍着姑娘矜持和行规约束,结完了酒水一系列银子钱,不得不告别了“王君”。
戚盘宗也有些不舍,一步三回头,心中暗骂这些不读兵书的读书人都是有病,花了那么多银子只是为了请人家喝酒聊天,哪有读兵书的人直来直去爽快。
王安却是长输了一口气,谢天谢地,天子也没选择留宿在教坊司,这下自己可能不用被点天灯,五马分尸就够了。
朱常洛离了教坊司,似乎是兴致尽了。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回了慈庆宫。
等回到宫中,朱常洛的酒似乎是突然醒了,条理清晰地安排王安了两件事:
一是去找他义父陈矩,查看着吏部、礼部的动向。
二是访查一下一位名叫利玛窦的传教士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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