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书捋着胡子笑了笑,道:“范道台快起来说话!”说着,把范东育扶起。
两人略微寒暄下,进入了正题。
杨尚书真是个明官,办事雷厉风行不拘小节,按理说他一个二品尚书,是没有权力将已经革了职的七品官连升三级做道员的。可他却是歉着钦差的身份,事急从权,为了羌马的大事,只要是甘肃省内的官员任免他都能做主,想必事后皇上也不会责怪的。
“那些羌族客商只卖范大人的面子,而新上任的肖提司又差点与羌人打起来了,我只有快刀斩乱麻,让你范大人重新出山了!”杨尚书认真的道。
听到这,范东育终于明白了自己是怎样连升三级的了,原来是元公子从中周旋,一句话的事。
元公子可是够仗义的了,硬是顶着压力,以断绝羌马买卖关系为条件,逼迫着巡商道换人,重新启用自己,这件事可是要有多大的胆色才能干得出呀,从中的风险又是很大,万一巡道商后台硬,带重兵把元天他们抓了,随便定个罪名,什么都完了。
幸好杨尚书英明,当机立断拿下了李道台和肖提司。要不,元天可能就是人财两空了,这批马丢了不说,得罪了巡商道,以后也别想在西北这一带混了。
此时,又听见杨尚书道:“范大人,羌马进口之事可就全仰仗你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本官能做到的一定满足!”
是表决心的时候到了,范东育再次撩起官袍跪下,道:“大人对卑职恩同再造,我范某对马政之事一定用命为之!”
“那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范大人,欲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好好干,朝廷不会忘记你的!”说着便起身告辞了。
范东育赶快起来,弯着腰恭敬的把杨尚书送到门口,目送着杨尚书的车马走远,摸了摸额头,扶了扶帽子,看着门外明媚的阳光,不禁间,感触着叹了口气。
人生真是变幻莫测,昨天这里连门也不能进,今天却成为了这里的最高权力者。
哎,昨天我还贿赂了二两银给这里的门人呢,那小子还踢我一脚,他在那里?
一回头,就看见了那门人,那翘起的八字须和一双鼠眼正在转着呢。
“大爷,你可否认得小的,在下?”范东育笑吟吟的走近,望着一脸呆傻的门人。
“你?哦,不,范大人,小的拜见大人,小的昨天有眼无珠,冒犯了大人,小的罪该万死。。。。”那门人跪倒在范东育面前,头磕得叮咚响。
这是什么世道呀,昨天明明看见他还是个乞丐,今天却坐上了巡商道台的位子。我一个小小门人,撞上这般奇人,不是找死么?
正想着,却听见范大人冷哼了一声:“大人呀,你现在有两条路可走,不知道你走不走?”
“走,走,请大人明说。”
“一,就是滚!”
“大人呀,我不能没了这份差事呀,家里有一个七十岁的娘亲要养,下有妻儿要养,我真的靠这份差事过活的呀!”门人边磕头边哭了起来。
“我知道丢了工作,很难生活!”范东育深有感触道,然后又说:“那你可以选择第二条路,让屁股挨上八十大板呀!”
“我愿挨,我甘意受罚,我认罪!”门人又是磕头。
“来人,将这个贪赃枉法的门子拖出打八十大板!”范东育脸色一冷,大声喝道。
三个役差一拥而上,把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声求饶的门子拖了出去,接着是棍子响起,和杀猪般的嚎叫声。
范东育却开心一笑,双手一背,意气风发的走入了公堂。
经过这番大起大落,总是算明白了,快意恩仇才算是真正的人生,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有权不用,过期作废。
坐在阔大的太师椅上,看着列成两排的官差,心里想着:“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做什么呢?”
对,差人把元天找来,当面道谢。“不,这番大恩大德,我还是亲自拜见为好!”
于是,走出厅堂,命人备了马车,就向城南的牲畜市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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