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箭雨是怎样一种情况,陆长遥今日可算是看到了。十九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大大的盾牌,直接架在了陆长遥面前,只这么一小会儿,上面就扎满了箭枝,有许多,都透过盾牌露出了一小截儿锐利的箭头。其中有一支,离陆长遥的眼睛,只差一根手指的厚度!当十九转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脸都吓青了!然后再也不肯让陆长遥离开自己的视线!
盯着那根箭头看了会儿,陆长遥面无表情,然后将之推出去一段距离,只是还用它顶住那个窟窿罢了。十九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胆战心惊,他被九公主送给陆长遥,目的就是为了保护陆长遥周全。若是做不到,岂不是大大违背了主子的命令。忍不住想要开口让陆长遥让回去,只是还没开口,就被陆长遥给噎了回去!
“好了,我心里自有盘算。”
低头看一眼城墙里面,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往里面看了,但之前从未见到想见的人回来,但是这次,终于看见了姗姗来迟的晴川,以及跟在她身后的那一大串人。长遥嘴角终于露出了小小的弧度,她都等了小半个时辰了,终于等到她回来了。看那满手都是东西的样子,看来是没有空手而归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跑了上来,跟在晴川身后的那一串妇人看见这鲜血乱飞的场景,腿都吓软了,但还是互相扶持着走上来,尽量躲避开那些残肢断臂,小心翼翼的走上来,将手里已经缝制好的大块轻薄绒布摊开。这布已经浸满了油脂,有些厚重,两个妇人才能勉强将之摊开。
“小姐,你看这样行不行?”
一脸灰尘的晴川小心的问,她方才也是拼着被人打出来的危险去一家一户动员大家的。毕竟,不是所有妇人都有那么大的胆子在这个时候出来给大家帮忙的。这里面不仅有那些妇人自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那些做婆婆的老妇人,对于自己儿媳妇的怀疑。
想起来方才去动员大家的时候见到的一幕幕,晴川就气的要死。那些个混蛋,明明现在永安城还没有被破,这么多将士和护院,甚至她家小姐都在为之而努力,他们还都没有说放弃,那些人居然就已经逼着家里的媳妇自裁以避免被侮辱了!
她身后一个头上有伤的温婉妇人,就是其中一个,晴川带着一串人去找女红精湛的女子缝补油布,经过这家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孩童的哭泣声,察觉不对直接破门而入,结果就看见那个本应该是父亲的人手拿烛台要把自己的妻女杀死!
就连一向秉承着慈悲为怀的明达都看不下去直接一拳把那枉为人父人夫的混蛋打晕过去,带了这对母女一起离开。真是如同自家小姐说的那般,这世上,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是人心!
连自己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妻子和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还能称之为人吗?
那个温婉的女子直接将自己的女儿带在了身边,有之前的事件在前,她真是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待在家里。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对待她可怜的孩儿?这世上,女子已经够可怜了,就算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死,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被至亲之人杀死!
时间紧迫,陆长遥还真是不知道这一连串的事情,她只是看一眼这数量明显不少的油布,以及那几十个神色拘谨的妇人,没有多言,只是让她们两人一组拿起那油布,往城墙下扔去。
那轻薄油布实在是太轻,即便浸满了油脂,也不怎么重,这么如同渔网一般撒下去,直接罩住了几十个北蛮人!
“射!”
时刻待命的十九直接弯弓搭箭,用渗血的手指狠狠拉起弓弦,点燃了射下去,那层层叠叠的油布顿时燃了起来,连带着北蛮人轻薄的皮毛衣服,也都燃烧起来,虽然有许多灵活的北蛮士兵将自己燃烧着的衣服脱掉,可也有更多的士兵因此而被烧毁大量衣物。这种滴水成冰的天气,只有嫌弃自己衣服不够穿的,还真没有脱衣裳的。北蛮人就算再抗冻,那也是个人,只要是人,就不可能仅凭肉体抵抗大自然!
眼看着自己的士兵冻得嘴唇青白,即使侥幸逃脱,身上的衣物也坑坑洼洼,凉风一个劲儿的往里头灌。楚墨渊是草原人,自然知晓这一招的厉害。在攻打大魏之前,他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个可能,可之前路过那么多城镇,都是极快的拿了下来,所以,倒是给忽略了过去。只是,这种行径,倒不像是裴东城那种标榜正义的读书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倒是某个人……
眯起眼睛盯着空无一物的城墙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有看见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楚墨渊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在意。若是陆长遥运气够好,那么至少,在自己攻进去之前,她会活着。若是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也只能说明,她也只是寥寥罢了!
将那些衣物被燃烧殆尽的部下带回去,楚墨渊遥遥的看一眼永安高高的城墙,手一挥,自有精兵强将带着攻城器械上前,一阵忙乱之后,虽然生疏,但还是将之对准了永安城的方向。巨大的冰冷的箭枝在战场上泛着冷冷的光,如同地狱爬出来的鬼怪一般,要拉着人一起下地狱。
看见那些冰冷的攻城器械的一瞬间,陆长遥心里顿时一紧,随即就是极大的愤怒!北蛮人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就算部落之间经常发生摩擦,也是短时间的刀剑相击的事儿。再加上草原上根本没有城墙之类的东西可以抵御对方,所以这些攻城器械,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自己铸造的!唯一的可能,是有人将这些攻城器械铸造的方式传给了北蛮!
更何况那些北蛮士兵操纵器械的动作是那么的笨拙!可见也是第一次用这些东西!撞木所用的大量铁器,再加上这些攻城器械,已经不用想了,因为陆长遥脑子里冒出了个极其冒犯的想法。眼前这一幕,会不会,是那些朝堂之上的大人物,或者更大胆一些,会不会是那些急于争夺皇位的皇子们,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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