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极为娴熟的动作,以及那专注到近乎无视一切的眼神,所有人的眼中开始泛出了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
不解?震撼?又或是敬畏?
没有人能说清楚自己此时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但是,今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了眼里。
破庙大殿、密林偷袭的及时预警,生死一线之间,对那机甲怪汉的精准致命一击,这一切都处处彰显出这名少年,看似寻常外表之下的不凡。
更重要的是,任谁都能感受到这少年身上修为气息全无,绝对是名气府未开的普通人。
今夜的惨烈厮杀,这名少年虽然并未参与其中,然而仔细想来,这少年的每次预警和出手,却无一不是整个狙杀之局的关键之处。
身无修为境界在身,却能做到对时机的把握如此精准,这少年的判断力和执行力简直可以说是可怕至极。
一个年纪不过十六的少年,在其看似稚嫩清秀的外表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强大的能量,这需要经历多少次的生死考验才能磨砺出这般强大的内心?
向来以行事诡秘,出手狠绝而著称的大周朝天麒卫,此时此刻,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感到内心竟然莫名浮起一丝惊恐和敬畏。
看着这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沉默地扛起一具具尸体,然后小心地避开风雨,将尸体平稳地放于树下,再面色肃然地仔细擦拭清理的动作。
所有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是默默注视着这少年的一举一动,仿佛这少年在做一件极为神圣的事情一样,谁都不敢打搅到一丝一毫。
除了风雨交加之声,场上一片寂静,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如在场上来回搬运尸体的麻衣少年一般沉默。
良久之后,公孙慕白带着独孤焱月,以及数名天麒卫来到那棵古松之下,朝着萧隐深鞠一躬,拱手称谢道:“多谢萧公子此番大力相助。”
萧隐手中擦拭尸体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止,也没有起身还礼,只是目不斜视地认真说道:“公孙先生不必客气,这趟旅途,是我自愿选择的。我也答应过公孙先生,一路之上,定当竭尽全力护卫此棺。今夜之事,份属当为。”
看着萧隐近乎虔诚般的举止,纵然是公孙慕白这般人物,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沉默了许久,独孤焱月终于有些忍不住地开口问道:“小隐,你气府未开,但是我看你刚才的身手
萧隐说道:“这都是一直以来,我跟着县衙的捕快衙役一起追凶缉盗学来的。太平县地处三州交界之地,山高路险,盗匪横生,其中不乏一些身具修为的匪徒,可惜,县衙里的捕快衙役也大多是些寻常武者,经常斗不过这些剽悍凶匪,伤亡时有发生。为了保护大家,也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就自己慢慢想法子,把虫蛇放在土陷阱里、往沙包上面抹石灰,在盗匪必经之路上埋放涂了毒药的捕鼠夹,把生锈的钉子藏在鞋子里还有从县里武馆武师学来的一点武技套路。总之,什么手段对付这些盗匪有效,我就用什么。慢慢的,县里横行的盗匪也就越来越少了,义庄里的尸体也就越来越少了。我这两年,已经很少料理过盗匪的尸体了。”
萧隐不紧不慢地缓缓说着,仿佛在说一件极为平常的家常话一样。然而,一旁听着的众人,却不禁感到一丝寒意从脊梁升起。
任谁都能想象得到,萧隐看似平淡无奇的诉说之中,背后隐藏了多少血泪汗水,以及无数次的生死挣扎。
众人脑中仿佛浮现出,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少年,身后背着一个黑长匣子,一身鲜血淋漓地站在荒山野岭上,脚下是一群悍匪死尸,然后少年沉默地将一具具死尸带回义庄,放在停尸台上认真料理。
饶是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天麒卫,此刻也不禁感到胃里一阵抽搐。
独孤焱月强忍内心的一丝震撼,继续问道:“我看你身后的那个匣子好像很不寻常,不知它是什么东西?”
萧隐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说道:“那是徐夫子找人给我打造的匣子,材质很特殊,里面放着我精心挑选的殓师工具,还有所有可以杀死那些凶恶盗匪的工具。从我做殓师起,我就带着它在身边,是我最好的伙伴。因为里面放了很多东西,所以,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万子天地匣”
听完萧隐所说,所有人不禁把目光全部集中在了萧隐背后的那个黑长匣子上,好奇的目光之中不禁透出一丝恐惧之色。
这是个很神奇的匣子。从萧隐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使用了银针刺穴,解除尸毒开始,所有人都对这个黑长的匣子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然而,这又是一个很危险的匣子。因为,今夜,这个匣子表现出了极其狰狞的一面,一件件看似寻常的东西犹如百花齐放一般,从中弹射而出,在萧隐手中用来,竟然无一不是起到了一击致命之效。
万子天地匣,这五个字,所有人立刻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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