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衔山,宫府大院飘袅着一条炊烟,沾暮色染金,随暮风而散。
宫府厨房中,响着刀剁案板的‘笃笃’声、食材入油的‘呲啦’声、铲勺刮锅的‘铿铿’声。
饭菜香味飘溢至院外,引得几条狗子摇尾呜咽,仰墙兴叹。
不多时,一只只白净碗碟,盛装上色香诱人的菜肴,就像在白纸上涂了五彩的墨,被陆续搬出厨房。
内院,一名丫鬟端着餐盘走向正厅,忽见一只手从旁伸来,捻起一块色泽饱满诱人的红烧肉。
丫鬟侧身一看,便见一名惊艳少年。
身材颀长,穿着一袭白袍,眉清目秀,丰神如玉,一双眼尾微翘的桃花眼,更添风流气韵。
“啊——”
少年张嘴,将‘偷’来的红烧肉塞入口中,轻轻抿嚼,肉便化在嘴里,肉香四溢,回味无穷。
丫鬟看着对方,藏好眼中的慕意,无奈道:“二少爷,你又偷吃,小心被老爷看到又要说你了!”
“我会怕他?”少年无所谓地一笑,桃花眼宛如弯月,含情勾人,满眼风流,看得丫鬟心神一滞。
他叫宫小年,是宫家二少爷,也是一名穿越者。
一个月前,他还是一名中国农业大学的大三学生,一觉醒来,便来到此间。
沧溟天下,宝莱洲。
大通王朝,玉京城。
这是个修行者的世界,天地间有气,能采气修行之人,被称为练气士。
练气士超然脱俗,高高在上,餐霞饮海,长生久视。
然不是谁都有机会成为练气士,天生经脉畅通、拥有练气天赋者万里挑一,多数人天生经脉不通,无法修行,平凡一生。
很可惜,宫小年就是平凡众生中的一员。
父亲宫恒经营一间铸剑铺,宫小年生活无忧,却生来经脉闭塞不通,无法采气入体,注定与修行无缘。
但偏偏,宫小年大哥宫上元,却生来幸运,自幼便可修行,前些年还进入鸿鹄书院,成为宫家骄傲。
平时大哥不在家,他的房间也会每天打扫,一尘不染。
每个礼拜休沐回家时,宫府上下更是跟过年似的,宫小年也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菜。
家庭地位至高无上。
毕竟,光凭‘练气士’三个字,就为宫家带来无上荣耀!
正因如此,不能修行的宫小年从小就被父亲偏心对待,久而久之,父子两人关系也比较糟糕。
名叫秋幼的丫鬟低下头,避开宫小年的目光。
她面容清丽,双腿修长,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发育良好,浑身熟透,此刻她心中暗道:
“二少爷真好看啊……可惜不能修行,要是能像大少爷一样可以修行该多好,也就不用总挨老爷训了。唔,真是可怜……”
宫小年趁秋幼低头,又捻起一块红烧肉,正欲放入口中,一道冷声传来:“饭菜还没上桌就抓来吃,成何体统?”
宫小年回头,一名中年男子板着脸走来,身形昂藏,两鬓微白,面貌五官比较普通,和宫小年一点都不像。
宫恒,宫家之主,宫小年的父亲。
宫小年不以为意,翻个白眼,红烧肉放入口中,直视宫恒,用力咀嚼,挑衅意味十足。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和你哥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宫恒厉声道。
听到父亲又拿大哥和他比较,被刺痛到的宫小年忍不住道:“是是是,我样样都不如我哥,行了吧?”
“难道不是吗?”宫恒道:“你哥现在是鸿鹄书院的弟子,堂堂练气五层的练气士,而你呢?整日无所事事,让你去剑铺帮忙也不帮,就会做白日梦,幻想靠些旁门左道就能疏通经脉,真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宫小年经脉不通,但他并不认命。
听人说学习武道,可以锤炼体魄,增益气血,气血强盛后有机会冲破闭塞的经脉,就一直坚持,希望有一天能够疏通经脉,走上修行道路。
只可惜,这么多年下来,一直没用。
而落在宫恒眼里,也成了不务正业,甚至是没出息。
一旁的秋幼看向宫小年,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和心疼,心想如果二少爷可以修行,就不会被老爷骂了。
哎,要是大少爷在家偷吃饭菜,老爷不但一句话都不会说,只会恨不得帮他递到嘴里。
宫小年反击道:“天天把我哥挂嘴上,还好我哥只是灵修,倘若他是剑修,你不得尾巴都翘天上去?”
练气士,分两种。
灵修和剑修。
天地之气,分灵气和剑气,能感知并修炼灵气者为灵修,只有凤毛麟角之人,能感知并修炼剑气,是为剑修。
灵修被凡人仰望,却要仰望剑修。
练气士中,灵修占九成,剑修数量只有一成。
如果说练气士万里挑一,那剑修便是亿万中无一。
每一位剑修,都是天之骄子,因为剑气相比灵气,是一种更高层次的能量,威能和力量不可同日而语,相同境界,剑修碾压灵修。
宫恒被噎得语塞,宫小年接着道:“还有,你除了说我没出息还会说什么?不去剑铺帮你铸剑,就是没出息?哪怕希望渺茫,我也为目标拼命努力,这也是没出息?”
“你!”宫恒被气得不行,就在这时,一名身着海蓝色宽袖衣裙的妇人从主屋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容貌清丽的贴身丫鬟。
妇人气态端庄秀雅,面容精致如画,眉宇间还透有一股英气俊逸,和宫小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此人正是宫小年母亲,张铅华。
她平时在家里负责帮宫恒画剑稿,刚才听到院中争吵,便走出来,宫小年的容貌也完全遗传自她。
“你们爷俩又在吵什么呢。”
张铅华走上前来,她声音轻柔温润,就像一股春风,吹散院中紧张气氛。
“哼。”宫恒冷哼一声,甩袖侧身道:“你的好儿子,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说他一句,反而教训起我来了!”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宫小年争锋相对。
“好了好了。”张铅华拍拍自己小儿子胳膊,仿佛在抚平儿子委屈一般。
她知道父子两人再吵下去也没个结果,若再不劝开,一会饭桌上还得吵,于是道:“小年,你先回房去,一会娘给你把饭菜端来。”
“端给他吃干什么?”宫恒道:“饿死他这个只会做白日梦的逆子!”
“你也少说两句。”张铅华瞥自己丈夫一眼,然后给宫小年使个眼色,让他快回屋。
“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宫小年转身离开,径直走进自己的西厢房,砰一声用力关上屋门。
“你看看!”宫恒指着因太过用力而震颤的屋门,朝张铅华道:“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
“就不是你生的了吗?”张铅华嗔宫恒一眼。
……
……
西厢房内。
宫小年坐在椅子上,倒杯茶一饮而尽,因用力过猛而茶水流溢,他抬袖狠狠地擦嘴,发泄心中忿恨。
沉默片刻,他走近床边,从床下拉出一个箱子,打开后取出一本原主留下的日记,随便翻开一页:
隆景三十六年,六月十五。
今天,我房间的桌子,和大哥东厢房的桌子调换了。
原因是大哥昨晚不小心碰翻蜡烛,在桌上烧黑一块。
我问爹为什么不买新的,爹说还能将就用,为什么要买新的,家里钱要省点花,因为要留给大哥以后购买修行资源。
原来,在爹心里,大哥是不能将就的。
而我,可以将就。
原因只有一个,大哥能修行,而我不行。
我也想要修行……
……
宫小年目光从日记上挪开,落在眼前桌上,那块醒目的黑色灼烧痕迹,苦笑一下。
他继续翻日记:
隆景三十六年,七月十一。
今天,爹带我和大哥上街玩了。
我想吃糖葫芦,爹问大哥想不想吃,大哥说想吃,于是我们就准备买了。
可到摊前,大哥忽然不想吃糖葫芦了,想吃隔壁摊的糖人,于是爹就带大哥去买糖人,似乎忘了我想吃糖葫芦,只剩我一个人站在那。
结果,到最后也没买。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