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间过的是极快的,到了第三日按照南越的传统是新妇归宁的日子,别人家的正室妻子自然是由着丈夫陪着回娘家归宁,证明新妇在夫家过得极好,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冰。在皇室自然也不例外,换句话说整个太子府十几个女人只有太子妃有那个资格让太子陪同在归宁日一同回去。靳云舒即使出身世家也只能一个人带着东西独自归宁。
五月十一在黄历上也是一个万事皆宜的日子,靳云舒送了太子去早朝之后就下了榻,不愿意用浅红一遍一遍提醒自己妾室的身份,早在第一日嫁进来时就让她们把所有红衣都压了箱底,这本就不光彩的事情何必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呢?好在母亲在给自己准备常服之时本就一件红衣就没有。今日挑了一件鹅黄色的衣裙,一支玉簪,一支含翠步摇,没有再多的装饰,如此简简单单却总是有一种气质在她周身流淌。一大早太子妃就打发了大丫头安亿送来了许多礼物,说是赐给她的归宁之礼,请她带回靳国公府算是一片心意。随后侧妃萧氏也同样送了一份不轻不重的礼物,说是请她带回靳国公府表达一下她对世家的崇敬之情。太子的归宁赏赐是昨日晚膳时和太子一起到的。送来的礼物里多是世家喜欢的名贵字画,珍稀的文房四宝,大约在世人眼中对于世家最直观的感受便是诗书风流极是文雅,至于其他人身份不够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动作。
卯时末,去给太子妃请过安辞了行,又派人去和太子殿下报备了一声才吩咐小厮将东西搬上车子,乘坐太子府侧妃应有规制的马车朝着靳国公府的方向而去。靳云舒对于上京的靳国公府没有太多的感情,毕竟是从小在归城老宅长大的,到底是对那里的一草一木更加的熟悉,只是也许这辈子很难再回去了。好在京城的府第之中有祖父,有父母,有家人,这些都让她很是留恋。
转眼间就已经到了靳国公府的门外,候在大门口的小厮一看到太子府的车架就自去二门传信,靳云舒没有下车自有壮实的婆子抬起马车的上部,朝着府内二门走去。虽然她是靳国公府出嫁的姑娘,只是她嫁进了太子府和靳国公府之间就有了君臣之别。靳国公府全家都候在二门迎接,靳云舒刚刚下轿就看见一家人都在眼前忍不住竟然红了眼眶,这才三天她就真的特别提别的想念祖父,这以后长日漫漫她又应该如何度过?
“祖父,您老人家怎么出来了,都是自家人呢。”
“你既入了太子府我们终究还是有君臣之别的出来迎迎你是应该的,我们进去吧。”
一群人簇拥着靳云舒去了前厅,自有小厮在带来的大丫头的指挥下将带来的东西卸下车子不提。靳云舒扶着祖父的手一步一步的往里面走,小声的和祖父交谈着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原本应该和母亲说的,只不过她自小就习惯了凡事拿不准的都会征求祖父的意见。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是跟在后面小声地两两交谈着。一直到靳云舒将靳阙送到上座坐下才停止了交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世家之中说是极守规矩只是大家说起话来少了许多的关隘。相比靳云舒和自家祖父之间的话题,与其他人交谈要轻松随意不少,多是问一问这两天在太子府中生活可好,情形如何都是对她的拳拳关心之意。
“云舒,虽你也才大婚三天母亲还是要提醒你,早日生个子嗣将来太子登基了,你才有所依靠,在长远一点将来才能就藩生活的好些,你可别犯糊涂。”
“听说太子府中现在的女人众多,云舒你须得小心应付才行,女人家之间的的事情虽说是鸡毛蒜皮但是若是阴毒起来也是不可小觑的。”
“你出嫁之时特的过了明路多带了些侍候的人,好好的敲打那些丫头们她们的卖身契还在府上,想必翻不出什么花来。新来的让几个大丫头盯紧了。这些事情你在家时很少有人教过你这些,现在多嘱咐你一些。”
“好了,好了,大婚之前零零散散的你们也说了许多了,云舒速来聪慧不必你们过虑,太子府的情形我们知道的再多都比不上云舒自己一点一点的经历摸索的来的稳妥,千万别指错了道。至于丫头们都是我从小的时候就为云舒培养的,无论太子殿下是否对云舒有宠,至少自保没有什么问题。云舒是世家宗女有些事情她不需要知道,也不需要会,世家宗女就是要有她应该有的品格。至于子嗣云舒也会自行把握的。”靳阙实在是有些听不下去女眷们和云舒唠叨这些,在他心里自家孙女一向优秀不需要多余的指点的。
“云舒,你刚刚入府多有掣肘之处,如果有什么不宽裕的地方就派人给家里传信,家里别的地方帮不了你,但是这些方面还是应该能帮的上你的,千万别委屈了自己。”靳父做事还是稳妥了些再加上还是很疼自家丫头。
靳云舒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听着家里人唠唠叨叨的和自己说了这许多,都是对自己的关心,直到最后靳云舒才应了一声父亲的话,大概以后再也听不到家人唠唠叨叨的了。虽然太子府还在宫外,比以后进入了那个九重皇城每一次见家人不仅只能见女眷而且每月都有定例,等到那时也许想见祖父就只能在年节时的宫中宴席上遥遥相望一眼罢了。
按照定例皇室纳侧大婚之日为了表示对正室的尊重,不行大礼,不摆宴席。但是却会在侧妃归宁之时中午在侧妃娘家摆上几桌宴请娘家亲眷,晚间在府邸摆上几桌宴请兄弟,后院摆上几桌宴请家中的其他女眷和妯娌,也算是告诉亲眷一声。所以午时靳云舒还是会留在家中,直到未时末才会回转太子府。
絮絮叨叨的又说了许多多是一些轻松愉快的事情,有的是谁家生了个漂亮的孩子呀,最近又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呀,又读了一本什么有趣的书了,听到什么有趣的故事了没有人再提起较为沉重的话题,毕竟靳老国公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他们不能仅凭猜测为云舒引路,她刚刚入府事情还需要她自己来解决,何况她身上还背负着不一样的使命,根本最合适的就是什么也不做。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亲戚们都已经到了,就在这时二门的小厮来报,太子殿下来了。顿时把一屋子的人都惊了,今日是太子府的侧妃归宁,怎么样他也不该这时候来呀。于理不合但是人已经进府总不能就这样让人回去吧。
“云舒,你们都留在这里。靳先和我一道去迎接太子殿下吧。这样被人问起来就说太子殿下正好有公务需要上门就好。”
“老国公不必来接了,孤已经进来了,这靳国公府我记得很久之前就来去自如了,老国公如今又何必如此客气呢?”远处声音传来,没有给众人过多的反应时间忙呼啦啦的行礼。靳老国公身居高位两朝重臣而且一直领着太子太傅的位置,虽然不是每日应卯上朝,但是太子常常来靳国公府请教。靳先,靳明都是朝中大臣与太子殿下每日见面但是后院妇人又有几个是真正见过太子殿下的,不禁赞叹一声真是龙姿凤表好气度。
“殿下,您应该知道不应该今天来的,您这是在给老臣出难题,您让太子妃娘娘以后如何自处呢?只怕明日皇上的案桌上就堆满了各种谏言和弹劾老臣的折子。”
“老师,您怎么总爱想这么多呢?孤今日只是奉父皇之命有一件朝中之事要问老师提个意见,遇上靳侧妃归宁顺势留下到时候一起回去,也是应该。哪里就不符合规矩了。”
“是,老臣多虑了。太子殿下上座。”一边请太子坐下,一边招呼着女眷都退下。
靳云舒本是和母亲一起退下的,落在最后被太子叫住说是邀她一同和祖父叙话,靳云舒只能留下,实在不明白太子殿下今日此举如此异常到底意欲何为。这两日太子与她相处未见冷淡但也未见有多热烈。南越一向重视礼法,太子殿下又是一个礼仪她并不觉自己的恩宠能让太子殿下如此反常。沏茶倒水的时间里和祖父交换了个眼神,眼神中具是不解。
沈煜坐在一旁遥遥看着这祖孙两的眼神官司,靳老国公朝堂沉浮多年,靳家嫡长女一向声名在外,眼界一定不凡。其实在他看来确实有违礼法,父皇叫他专程今天来讨论这个不是十分紧要的折子的时候,他就知道也许父皇还有自己的目的,大约是朝堂上另一个两朝元老近来太过于跳脱,父皇想要压制一下。
沈煜留在靳国公府陪同着靳云舒走完了归宁的所有事情,又在靳国公府多盘桓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才回到太子府。这一半天的时间有一个疑惑在他心中产生,他发现他的这个侧妃在自己的眼前似乎有瞬间变脸的能力,在自己眼前呢永远是一副端庄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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